男人一双利眸扫过面前的奏折。
这是一份“北境遭遇干旱,粮食减产,又遇游牧民族侵扰,请求朝廷援军”的折子。
上面朱笔已经写了一半,楚君衍建议户部调遣粮草物资,以解北境之急,再由镇北将军率五万精兵前往北境……
楚疆几乎立刻对上他的思路。
剑眉紧蹙,几乎是忍着厌烦提笔接上去的:
“着令当地官员深入灾区,了解民情,调查干旱原因,寻求长远解决之道。工部派遣官员检修当地水利设施……”
楚疆处理公务的速度很快,他的思维敏捷如电,总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准确的判断和决策。
即便面对冗长枯燥的数据和条款,也能迅速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迅速锁定重点,理清逻辑。
手边高高的奏折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下笔利落有力,带着刀剑般刚劲;与先前灵隽潇洒的字迹形成对比。
他好像天生就会处理这些,做起来从来都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那些旁人看来晦涩难懂的内容,在他眼中却有着清晰的脉络,一目了然。
批阅中途,他鬼使神差地想起梦中那个女人提到过的“天才病”、
最后一笔落下时,他一顿,下定决心似的开口:“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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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影被叫进来时候还有点懵
他一般只跟着七殿下,太子这里很少用他。
可当对上那双阴戾厌世的熟悉眼眸时,他浑身一个激灵,发出了和刘公公同样的叩问:
不是,七皇子怎么就回来了?
心中再多想法,在殿下问到近几日发生的事时,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口,没有隐瞒。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提到“太子去了丞相府,见到了秦小姐”时,空气都好像冷了。
他只好努力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硬着头皮将话继续说下去。
说完许久,都没有听到七皇子的回应。
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阴沉沉的男声炸雷一般耳边炸开:“那她死了没有?”
流影脑袋有片刻的空白,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直到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说话!”
伴随着“碰”的器物落地声,他背后的冷汗几乎要浸透衣衫:
迟早会死在殿下手里的!
流影在心底咬牙切齿地想着,嘴上却很老实:
“殿下问秦小姐的话,她没事,只是好像将太子错认成您了……”
短短一句话,让听闻少女受伤后就莫名烦躁的男人瞬间被一盆冰水兜头浇醒。
楚疆,你在想什么?
你想去看她?
你疯了!
没人会稀罕一个凶名在外的疯皇子去看自己。
太子殿下去,那叫荣耀。
你去,只会把所有知道你身份的人都吓死。
再说那个笨女人就算之前再不了解你的身份,见过那人之后也该明白了。
整个京师,与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只有一个——杀人如麻的七皇子。
“滚出去!”
流影正胡思乱想着自己的尸体可以往哪儿埋,就被一声怒吼打断。
他几乎立刻应下,然后转身退下。
就是不知是不是错觉,七皇子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又一时间琢磨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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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公刚从养心殿回来,就得知殿下发了场大火,把伺候的宫人都赶出来了,然后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
门口守着的宫人一个个人心惶惶,看到他回来仿佛看到了救星。
刘公公听完也并没有多轻松,若是好脾气的太子殿下还好说,七皇子……他这个讨人厌的老太监不见得比其他宫人多出什么保障。
他想到近来被频繁提起的女子,忍不住道:
“不是说宫外有个伺候的小丫头很讨殿下喜欢吗?说是能安抚发病的殿下,怎么不调到身边伺候。”
刘公公不敢说的太清楚,但是明白内情的人一听就能懂。
他的想法和大多数知情者一样:
殿下身体为重,既然那女子有用,就留在身边呗。
省得身边伺候的一个个提心吊胆的。
叶凡听出这话是和自己抱怨呢,笑笑:“公公您会说话,不如您去和殿下提提?”
刘公公:“……”
“呸,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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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第二日晚宴时间。
东宫上下都很忙碌,工人们进进出出,各司其职。
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将注意力放在“太子”身上,生怕他一个不合意,又闹个大的。
眼看着宴会时间将近,太子必须要过去了,刘公公额头已经全是汗水了,恨不得进去把人拖出来。
可是当手落到门板上时,还是瑟缩着收了回来。
“再、再等等吧……”
他表情尴尬,一般人真不敢去催那位。
就在这时,内殿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换了明黄太子服的青年走出来,金冠玉带,眉眼风流,无言中自有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