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身量高大,如今又因为苏容妘方才的躲避而离他很近,他只一个颔首就似能将苏容妘整个笼罩起来。
“妹夫误会了。”
苏容妘还想再否认,却是被他盯的不自在。
方才裴涿邂能帮她支走薛夷渊便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若她不给一个满意的回答,他还真说不准会不会直接将薛夷渊再叫回来。
她喉咙咽了咽:“之前确实在杨州见过几面,只是已经有许多年未曾见过罢了,不过私情是没有的。”
“是吗?”裴涿邂挑了挑眉,“那你跑什么?”
苏容妘别过头去,苦涩一笑:“我如今一人带着孩子,尚且要借住在裴家,实在是没脸见人,倒不如不见。”
更何况,还有她与嫡妹暗地里的事。
裴涿邂冷笑一声,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借助裴家,便叫苏姑娘这般拿不出手?”
苏容妘抿了抿唇,故作轻松道:“我本就是来裴府打秋风的,这也不是什么有荣光的事。”
她抬起头来,明晃晃对上裴涿邂的双眸:“当初在杨州之时,我尚且未曾许有婚约,十里八乡的郎君都想娶我,可如今我这副光景与之前大相径庭,确实惭愧。”
若是京都之中的贵女,被求亲之人踏破门槛,确实能说明这贵女贤良淑德,一家有女百家求。
只是这话从苏容妘口中说出来,却是莫名有些怪怪的。
似是她无论在何处,都能吸引男子的眸光,叫其为之倾倒。
裴涿邂嗤笑一声:“苏姑娘的从前,还是真是颇有荣光。”
他转身上了马车,苏容妘站在原地,怕薛夷渊发现被指错了路,再杀个回马枪,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咬咬牙,在裴涿邂的马车未曾离开时,直接抓住了他的马车车帘。
裴涿邂身形一顿,要放下车帘的动作被苏容妘阻止,他有些不悦,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看着她:“苏姑娘,还请自重。”
如今脸皮是最不重要的东西,苏容妘扯出个笑来:“妹夫可是要回裴府,捎我一段可好?”
裴涿邂没动,苏容妘自欺欺人,直接便将这理解为是让自己上马车的意思。
她半点有未犹豫,不用矮凳便要直接上了马车,她身手灵便的很,叫裴涿邂既来不及开口阻止,也不好亲自伸手来阻止。
等她平稳进到马车之中时,本就不算大的马车瞬间逼仄起来,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裴涿邂面色阴沉下来:“下去!”
苏容妘稳坐如山:“不过是同行罢了,妹夫何不大度些?我如今已经上来,倒不如直接到裴家,若是现下被人瞧见我从你马车里下来,这可就解释不清了。”
裴涿邂被气得想发笑:“你在威胁我?”
“妹夫可莫要这般想,只是我出门时,车夫都不喜来拉我,这会儿的功夫也不知车夫去哪里逍遥了,我若是不同妹夫一起回来,更说不准还要等多久。”
裴涿邂深深盯着她,最后只能闭上眼,将眼底的不耐尽数遮掩了下来。
他全当马车之中没有面前的女子,苏容妘也老老实实不曾有半点冒犯。
只是他平日里出门的马车并不奢侈,甚至为了方便他行走各处,马车比寻常规制还要小一些,以至于即便是如今二人都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可依旧避免不得腿上相互剐蹭。
裴涿邂眉心紧蹙,对这种感觉十分不悦,苏容妘自也感受到了,轻轻咳了两声:“我不是有意的,你这马车实在小了些。”
她稍微动了动,尽力与他避开,只是效果慎微。
裴涿邂沉声道:“这马车本就不是为了同乘二人,苏姑娘,你今日越界了。”
苏容妘咬了咬唇,毕竟在人家的马车之中,他说什么自己忍着些便是,只要安全到裴府,怎么都成。
马车倒是走的很快,到了裴府门前时,苏容妘率先一步下了马车,对着裴涿邂微微俯身,礼数都周全着:“多谢妹夫送我一程,免得被有心人误会,我这便先一步回去。”
言罢,她也不再去管裴涿邂是何模样,转身便顺着裴府偏门回矮院去。
终于到宣穆身边,她终是缓缓呼出一口气来,脑中也在想今日遇到薛夷渊的事。
薛家的祖宅在杨州,薛夷渊是因性子顽劣才到杨州待了几年,七年前带着留在杨州的祖母回了京都,她便再也没有见过。
杨州的过往一直被她压在心底,她不敢过多去回想、去怀念,她怕太过美好的过去会将如今的自己彻底击垮,以至于她回到京都之时,都忘记她还有这位故人。
她还有这个,与她在杨州有相同记忆的人。
她应该开心的,毕竟这个人能证明当初杨州的美好不是她的一场大梦,可她不敢去站在他面前与他叙旧,如今的她已不似从前,她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将身子留在裴府,在黑夜里做不为人知的替身,要为裴涿邂生下一个孩子。
这样的她,如何敢在薛夷渊面前出现?
宣穆伸手环抱住她,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娘亲,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苏容妘深吸一口气,将心绪重新平稳下来,笑着对宣穆道:“没有,就是有些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