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裴涿邂这话听起来太过没头没脑,还是他眸底的情绪实在少见。
苏容妘莫名觉得有些心虚,似是自己对他如何了一般。
她将视线收回,觉得这般盯着也确实是冒犯,故而垂眸,长睫遮住目光:“裴大人唤我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裴涿邂眯起了眸子,古怪看她一眼:“苏姑娘可还记得昨夜?”
他细看着面前人的神情,指节不由得攥得紧了紧。
他一整日里不敢将让自己闲下片刻,否则一但得闲,他脑中便会控制不住回忆起昨夜。
甚至还会去想,若是苏容妘醒来后想起他们做了什么,会是如何反应。
他其实是希望她忘却的,毕竟此事有悖人伦,更何况她与婵娘姐妹情深,又同薛夷渊情深意笃,若是知晓错认了人,该是如何痛苦。
可他没有等到苏容妘主动来见他,他实在忍耐不得,只能叫人唤他来此。
但下一瞬,苏容妘眼底显出迷茫神色:“不满裴大人,我确实不记得了,但听宣穆说是大人将我送回来的。”
裴涿邂闻言眉心一动,这才陡然发觉心底的不甘。
他才没有那般替她着想。
原来他,根本不希望她忘记,甚至想在她清醒的时候让昨夜马车之中那吻再来一次,让她牢牢记住,永世不忘。
他就这般盯着她,叫苏容妘莫名觉得心里发毛,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角:“裴大人何时这般记仇起来,方才我盯了你,这回你是要……盯回来?”
裴涿邂冷笑一声:“苏姑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还当你是心中有愧,这才避而不见。”
他对上苏容妘疑惑的眸光,进而站起身来,一步步向她靠近。
“我之前分明下了命,不准门房放你出府,你却擅自离开,我合该是叫你在也入不得裴府的,但还是生了恻隐之心。”
苏容妘睫羽轻颤,竟被他这般的靠近逼得后退一步。
“可你出去做了什么,仍旧与薛夷渊私会,怎么,你就这般迫切的打算为人外室?”
苏容妘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
可她如今头脑清醒,当即便开口反驳:“裴大人多心了,只是我这几日未曾出府,薛夷渊他担心我,这才出来见了一面。”
裴涿邂冷声道:“你以为,裴府这几日一直被人盯着我会不知?”
他视线从苏容妘的眸子上一点点下移,最后落在了她殷红的唇上。
他还记得昨日的触感。
裴涿邂声音暗哑了几分,那双好看的眸子也微微眯起:“他的人我未曾驱逐,只以为你能为了宣穆安分守己,但你实在不安分,倒是哄得婵娘许你出了门,你若只是见上一面,何故醉的不省人事,竟是连——”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竟是多了那么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竟是连自己做过什么事都不记得。”
苏容妘觉得他的眸光实在是灼热,只能将头转到另一边去。
她心中免不得有些后怕,不知裴涿邂的人有没有一直跟着她,但她幸好没同薛夷渊说自己与嫡妹那些事。
可这种被质问的感觉确实不好,她清了清嗓子:“虽说我确实擅自出门,但门禁的令本身下的便不公平,那日酒肆的事又并非是我主动招惹,我去相看的人不还是裴大人你给安排的?更何况昨日我出去只是因为要到中元节,我总要给我故去的人烧些纸钱。”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与裴涿邂对上视线:“想来裴大人应当是派人跟了我,难道你的属下只回禀了我醉酒,不曾说我是去烧纸钱的?”
裴涿邂眸色微动,裴府确实派了人跟上去,但在苏容妘与薛夷渊进了林中小径后便不好再跟,故而没人知晓他们去做了什么。
可如今听她这般说,裴涿邂神色倒是有了几分缓和。
苏容妘见状,更是觉得自己的底气回来不少:“我在意之人故去,心里难受,如何醉酒一次就这般不容原谅,更何况,谁说我就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
裴涿邂心猛地一跳:“你记得?”
苏容妘轻咳了两声,面不红气不喘道:“那是自然。”
裴涿邂去观她的神色,最后没忍住,意味深长笑了一声:“嗯,那苏姑娘说说看。”
“我昨夜烧过纸钱后边同薛夷渊去了酒肆,本想着少喝上几口,但我心里憋闷难受,便多贪杯了些,临睡下前托他送我回裴府,想来裴大人是见他送我回去,这才生了误会,如今这般质问与我。”
苏容妘越说,便越觉得是如此,故而神色平静,大有一副早便习惯了被误解般。
可裴涿邂却是眸色格外幽深:“苏姑娘是面皮薄,这才顾左右而言他,还是当真就只记得这些。”
苏容妘不解他为何这般说,可下一顺,他风轻云淡道:“我到酒肆之时,薛统领正欲轻薄你,被我及时阻止。”
苏容妘眸子睁大:“这不可能!”
“你若不信,我可以准许你们二人见面,届时你好好问上一问。”裴涿邂顿了一瞬,“当然,但愿他不似你这般,酒后失忆。”
苏容妘在惊诧之中难以回神,免不得觉得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