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被这句话震得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甚至叫他面上控制不住泄露出情绪。
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在狂跳,脑中那些疑点开始慢慢汇聚到一起,编制出一个合情合理,却全然在他意料之外的结果,可他心中竟是被这结果弄出了期待,但在这隐秘的期待一不可抵挡之势席卷到全身上下之时,可又很快被他压了下来。
只是在疯狂边缘的苏容婵半点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仍旧道:“什么裴家麒麟子,你装得人默认样,到头来连同你睡觉的人究竟是谁都分不清,我都不知该说你眼盲心盲,还是你根本就不把我当个人看?”
她笑得甚至都咳了起来,但还在嘲讽他:“睡了个破鞋的感觉如何?姐姐她身经百战,应当伺候的你很是舒坦罢?”
裴涿邂被她这话说的心狂跳的更是厉害,连带着面色都有些变化。
果真如此,果真是他想的那般!
难怪每每留宿时,房间之中都要吹熄了灯火。
难怪他曾一次又一次将与他同宿之人,想成苏容妘的模样。
难怪宣穆说,苏容妘总会带着一身……伤。
难怪是最快十个月才能离开,也就是说,苏容妘一直在等着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才能被放离开。
他的手猛地扶住桌角,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可这副模样落在苏容婵眼里,便是因这消息给气的,倒是笑得更厉害。
叶吟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将人给劈晕了过去,即刻到家主身边为他倒了被茶水:“家主,此事未必是真,夫人还是要细细审问才好。”
裴涿邂的瞳眸在止不住的颤抖,他终是品味出了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
那是狂热的欢喜与甜蜜,是他被压抑了许久的、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意骤然迸发,是将他一切的违背人伦尽数拉回了正轨。
甚至他可以大胆回忆起之前同宿的感觉,回忆起苏容妘的腰身与手腕在自己掌心的感觉,甚至能跟白日里同苏容妘短暂的相处和触碰相比较,最后将这两个记忆重新并拢在一次。
“呵……她还是真是有本事啊。”
两个苏氏女,连起来将他耍的团团转,竟还叫他在意识到此事后,半点恼火与怒意都没有,心中有的竟都是漫天的狂喜。
他喉结滚动:“你去看看,她说的究竟是不是为真。”
叶吟明白他的意思,直接将苏容妘左臂的袖子撸上去,赫然看见小臂上血红的一颗守宫砂。
杨州对女子贞洁看得尤为重要,而守宫砂,是杨州女子都会点的,苏家祖籍本也是杨州。
这下倒是将苏容婵方才说的话再次验证了一遍,裴涿邂低低笑出了声,甚至笑得咳了几声。
叶吟也以为他是生气了,但她身为女子,又是跟苏容妘相处过一段时间,自然便为她说起了好话:“家主,这苏氏婵娘分明心思不纯,嫁到裴府还不安分,甚至连夫妻之事都不愿,想来定是她逼迫苏姑娘如此的。”
裴涿邂没说话,叶吟心里没底,想着苏姑娘和宣穆小郎君:“主子,苏姑娘定然是无辜的,不弱叫她来一同问问话罢,依奴婢看来,定是苏氏婵娘用那几个杀手来威胁,这才逼着苏姑娘留在裴府之中,为她——”
后面的话她不好意思继续说,便当即闭了嘴。
裴涿邂却是在这时候扫了过去:“管好你的嘴,此事不可向外人声张半分,尤其是……苏姑娘。”
叶吟立即应了一声是,只是话出了口,却是猛然愣住。
家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事要瞒着苏姑娘?
裴涿邂彼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似是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理了理自己的宽袖,沉声吩咐:“将苏容婵院中的丫鬟都控制起来,一个个来审问,你亲自去,此事内情如何,不可让第二个人知晓。”
他站起身来,缓步向外走去:“那几个杀手,审问后便送去官府,苏容婵关押起来,到时候我亲自来审。”
叶吟见状,应了一声后直接将昏睡过去的人口中重新塞上破布,扛在肩上便跟上了家主的脚步。
彼时裴浅苇早已经被送回了裴府,她虽知晓自己遇到了杀手,却不知这人是自己嫂嫂叫来的,已经被吓的昏睡过去,府医正给她诊治着。
裴涿邂回到裴府的时候,她已经安静睡了过去。
他回阁楼的时候脚步有些重,却是看到月洞门处苏容妘似在等着什么。
而瞧着他回来,苏容妘几步便到了他面前:“裴大人,宣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