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见裴涿邂意有所指地看着自己,她闭了闭眼,意识到自己顺口说了错话。
转而她含糊一句道:“嫡妹同我说的。”
她抬手将纸鸢放在一旁,状似随口道:“嫡妹她初嫁人妇,不知为何夫君总也不去,便想着问一问我,看看究竟是不是有人不能成事,毕竟我于这种事上,总要比她有经验些。”
她故意这般说,毕竟对于男子,说他不行总是要生气的,更何况也没有男子不看重女子的贞洁。
他如今还未曾对自己强制做什么,若是真强迫了她,耳鬓厮磨间的熟悉他不可能不察觉,那她与嫡妹的事如何瞒得住?还是说些话气一气他,也叫他早些意识他并不应该强迫她留下来,早日放她离开的好。
但这时候裴涿邂却是不说话了,只因他脑中正想着另一件叫他一直忽略了去的事。
他记得他圆房那日,怀中人很是生疏,他也在闯入时遇到了阻碍。
他这么多年来没有分出心神来寻什么通房,裴家的规矩即便是纳妾也是要在有了嫡子之后,或妻子三年无所出,他并没有尝试过女子的头次应该是如何,但他觉得,若当真身经百战,应该与圆房那日并不相同。
他侧眸去看苏容妘,眼底之中尽数是探究,倒是叫苏容妘被看的有些心虚,她轻咳两声:“怎么了,我有那句话说的不对?”
她觉得他生气,应该对自己甩脸直接离开才是,未曾想过他这般盯着自己看。
而裴涿邂则是沉浸在猜测之中,但心中的猜想却是在想到宣穆时压了下去,他觉得,许是妘娘并非像传言之中那般水性杨花。
他为她寻到了理由,她的生疏,说不准是因为此前只发乎情时有一段露水情缘,此后便一直守身如玉呢?
毕竟落红好弄,审问云晓时她也交代了,圆房那日落红是提前准备的血。
只是越是这般想,他便越嫉妒薛夷渊,竟能叫妘娘为他做到这一步。
若是之前,他觉得有薛夷渊一个便够叫他心塞,若什么时候妘娘从前的男人一个又一个出现,他该如何?
可现在他觉得,他宁可人多些,毕竟妘娘也就只有一颗心,人多便说明每个人占的位置都不多,甚至说也能证明薛夷渊不算什么,毕竟若是一心喜欢多年不忘,她又怎么会继续去接受其他人,那他便更能叫妘娘属意他,将从前那些过往尽数忘个干净。
他看着面前的妘娘狐疑地看他,他也陡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在想什么,故而轻咳两声:“既如此,你去歇息便是。”
苏容妘没想到他这次居然这么好打发,当即站起身来,一句话都未说直接进屋去。
她这几日困的厉害,走路时都恨不得闭着眼直接睡过去。
她想着掌柜的说的那句话,心中也是有些怀疑,是不是当真有了身孕。
但她回到里屋床榻上,还没想好怎么背着裴涿邂寻人诊脉,怎么想办法喝了药将孩子打了去,便已经再次睡了过去。
而次日一早,裴涿邂便已经领命继续去上朝,与寻常时一样,好似佛礼上对裴家的怀疑根本不存在一般。
只是下朝时,他便皇帝给留了下来。
皇帝自然听说了孟夫人被扔出府中的事,倒并非是兴师问罪,而是饶有兴致问他:“裴卿的媳妇听闻从前在闺中便是个孤僻性子,没想到不知孤僻,还泼辣的很。”
裴涿邂在养心殿中被赐了座位,闻言面露无奈之色:“不瞒陛下,其实臣妻并非如此,寻常时间也很是乖顺听话,许是当真是被此事给气到了。”
皇帝笑着摆摆手,打趣他:“裴卿能娶个有趣些的媳妇也好,省得你性子太闷,难怪之前说要给你赐个平妻或者妾室你总不愿,原是家中有个河东狮。”
裴涿邂没有否认他的话,只是顺着道一句:“陛下金口玉言,但这话还请莫要再说,若是被臣妻知晓怕是要与臣闹上一会儿了。”
皇帝笑了起来,又打趣了他两句,这才慢慢说到正题:“听闻昨日你与薛统领单独见了一面?”
“回陛下,却有此事。”
皇帝挑了挑眉:“怎么,他可有说什么?”
“昨日他在大街上寻了过来,要问臣妻的事,臣没了法子,原本便是想带着臣妻去赏菊,便叫薛统领一同前去。”裴涿邂答的恭敬,“只是臣觉得,薛统领应当还不信臣。”
“是吗?可薛统领在朕面前可与裴卿所言不同。”
裴涿邂面色未变,似是早有预料般。
皇帝反问他一句:“你就不好奇他说了什么?”
裴涿邂站起身来,对着皇帝拱了拱手:“陛下圣裁,想来心中自有顶多,臣要做的便是守住本心、忠诚侍君。”
“好了,起来罢,朕知你忠心,何必摆出这些虚礼。”
裴涿邂听话起身,重新回到皇帝赐下的扶手椅上,又说了几句朝中的事,这才被放出了宫门。
出宫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尚书局,刺客的事虽交给薛夷渊来查,但朝中官员皆需要分批查纠,若真与刺客有关系,也最好在被查出实证前提前提前准备,是洗清嫌疑也好,提前认罪也罢,总好过抄家的罪名落到头上才堪堪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