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叫她进来罢。”
苏容妘拿捏着嫡妹的语调,对外面吩咐出声。
不消片刻门被打开,孙氏理了理自己的外裳,进来时还恶狠狠瞪了叶听一眼,而后一脸不耐烦地看向屋中的女儿。
苏容妘背对着她,还在看着窗外移开的身影,好确定下薛夷渊真的平安离开。
“婵娘,不是我这个做娘的说你,你出了这般大的事,竟然都不与家中说,若非我今日听周夫人提起,还要被你们蒙在鼓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知不知我听说此事有多担心?”
担心是有的,怨怪也是有的,孙氏见她仍旧背对着身子,终究是无奈叹气一声,缓步上前:“我是真拿你没法子,好婵娘,让我看看你都伤哪儿了。”
苏容妘慢慢侧转过来,没说话,但却对她晃了晃手腕。
孙氏的注意当即被她用细布包扎的手腕吸引了过去,未曾去看她的面容,赶忙上前两步,将她的腕子捧在手中。
“哎呦我的儿,怎得伤成这样,还疼不疼了?”
她的语调陡然紧张了起来,苏容妘却在心中冷笑。
做娘亲的,自己女儿的安危竟还得从旁人口中去听,但凡多上些心,哪里会如此?
怕是若非那周家夫人多言,她现在心里还顾及这小儿子的婚事与前程呢。
苏容妘垂眸看着她,眼见着她捧着自己的手腕轻轻吹气,分明什么用都没有,但她看着面前这张同娘亲相似的脸,心中终究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连带着觉得手腕上的伤也泛着疼。
“你说你,好端端的去惹县主做什么?你是最老实稳妥的性子,怎么成了亲却莽撞了起来,裴府家大业大的,早就看不上你爹爹和你弟弟,我之前叫你好好扶持你弟弟你不听,若是你弟弟这会儿起来了,县主又怎敢欺负你?”
这番话将苏容妘那恍惚的心境给压了下去,没忍住轻笑出声。
她可真是蠢了,竟下意识从孙氏身上去寻娘亲的身影,这也就是生的同娘亲像而已,这心思可全然不同,她若是有弟弟,她的娘亲才不会偏心至此。
“你这孩子,莫不是被欺负傻了,笑什么呢?”
孙氏低声埋怨着,而后抬眸去瞧面前的女儿。
这一眼便有些微微愣神,那种像却又不像的感觉又蔓延了上来。
她唇角动了动:“婵娘,你怎么变了模样了?”
与其说是变了模样,不如说是变了人,婵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被她养到了二九年岁送出了阁,换了人,她如何能瞧不出?
孙氏盯着看了两眼,当即甩开她的手后退两步:“你、你是谁!我的婵娘呢?”
苏容妘唇角带着笑看她,再开口时已经换回了自己的声音:“夫人小声些,莫要叫人以为你是失心疯,再将你给丢出去。”
孙氏瞳眸骤缩,抬手指着苏容妘:“竟是你个小娼妇,你描眉画眼弄得同我家婵娘这般相似是做什么?”
苏容妘旋身回去坐着,突然找到了她替代嫡妹的这些日子里,最舒坦的时候。
“能做什么,自然是做裴夫人了,夫人的脑筋竟是连这点弯到转不得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方才还提你那个扶不上墙的儿子呢,你的宝贝女儿都消失多日了,也不知你是当真一点也不在乎,还是你们苏家被朝中排挤的这般严重,竟是一点风声都没入耳。”
孙氏被她这话砸的眩晕,什么叫消失多日了?
她看着面前人,周身被气的颤抖:“你对我的婵娘做什么了?你个小娼妇,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还不赶紧将我家婵娘交出来!”
孙氏自小在花楼之中就是不好惹的脾气,没少同当时的姐妹们扯头发拽耳铛,即便是做了多年的高门夫人也宝刀未老,这点女子间打仗的手段仍旧厉害。
但苏容妘毕竟比她年轻这般多,也是学过些防身的本事,眼看着她的爪子要伸到面前来挥挠,她直接扣住孙氏的手腕,用力扭转她的手腕,只听她哎呦哎呦痛呼两声,她的整条胳膊便已被反剪在身后。
只是孙氏的面容同娘亲生的太过相似,苏容妘在剪着她转过身去时,下意识停住了要抬起去揣她腰背的腿。
她收了腿,却没收手,没有跟她说什么佛礼的事,反倒是故意刺激她:“瞧着我占了你女儿的位置,你心里可好受?不必再挣扎了,等下我去寻人买些哑药给你一灌,再让裴涿邂去敲打一番姓苏的,日后天底下便只认我这一个裴夫人。”
孙氏身上发疼,此刻什么哑药不哑药的她都没听进耳朵里去,心里想的终于只剩下自己女儿。
“婵娘呢,她到底在哪里!你鸠占鹊巢,你以为裴家能同意,少在这在乎我!”
苏容妘低低笑了几声:“是吗?你还真是天真,不会真以为我和我娘一般好脾气罢?”
她手上用了几分力道,抬手挑起孙氏的下巴,让她这张带着怨愤的脸抬起,即便是背对着她不能将头全然转过来,但也仍要斜着眼瞪她。
苏容妘实现从她眉眼间划过,脑中对娘亲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只可惜孙氏老了,而娘亲过身的太早,她记忆之中的娘亲还是十分年轻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