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陈曼华倒抽了一口冷气,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道长,这树……成精了?”
“成精的不是槐树,而是那些自杀者的孽魂啊!”李文摇了摇头,陈曼华的法眼只能看到表象,而他自己的天眼通直击因果:“细细说来,这槐树也当真算得上倒霉二字。
虽说槐字本身半边鬼,可人家好端端长在那儿却是没有害人的意思。
奈何太多人吊死在树下,亡魂中的怨气汇聚在树荫下久久不散,时值深夜便在槐树属阴的特性下相互吞噬融合。
而这融合的结果便是,无辜的槐树被迫蒙智,却也被怨气死气带入歧途……”
陈曼华听完李文的讲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所以,这棵树留不得了嘛?”
“你也看到了,树上已经缠满了伥鬼,若是槐树本体不除,这些伥鬼便是难以诛灭,这树留不得了!”李文看得出来,陈曼华对老槐树许是有些恻隐之心。
“既然这样,道长还是快些动手吧!这树上的伥鬼看起来怪渗人的!”陈曼华有些失落,终是没再多说什么,只催促李文快些动手除了槐树,倒也算还了二郎山一片安宁。
李文点了点头正要挥动拂尘,老槐树上的伥鬼似乎感
受到了什么,就如惊弓之鸟般纷纷炸起。
顷刻间,老槐树仿佛是蒲公英被风吹过,四散飞起的伥鬼密密麻麻,嘴里发出桀桀怪笑,径直朝着陈曼华扑了上去。
“嘿?竟然还懂得柿子要挑软的捏?”李文虽有些错愕,却也不至于惊慌,毕竟在他眼中,伥鬼虽多终究只是伥鬼罢了!
甚至,李文连拂尘都没有动用,只是盘腿坐下朗盛念诵起往生咒来,就见刺目的白光乍现,一众扑上来的伥鬼就像扑火飞蛾一样尽数被白光灼烧点燃。
无形的火焰一点一点吞噬了众多伥鬼身上的怨气死气,捎带手的也焚毁了伥鬼和槐树之间的那点儿因果关联。
没有了怨气羁绊,漫天的伥鬼重获新生,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夜色里。
往生咒还在诵响,山风越发呼啸,温度却是一点一点缓缓回升。
在李文的念诵声中,老槐树下催人自短的怪笑和低语声彻底消散,本就满是沟壑的树干越发干枯。
依附在老槐树上的伥鬼被肃清后,就连老槐树本身也失去了最后的生命力。
夜色下的废墟里,除了端坐在地念诵往生咒的李文,便也只剩下陈曼华和面前的老树。
这老树虽还未腐朽倒塌,却也形同枯木
,灵韵断绝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妖气萦绕,就跟重病之人的回光返照没差什么。
“这树,死了吗?”
陈曼华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身上那层鸡皮疙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去,山风也不再阴冷刺痛,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树妖已除,伥鬼也被我超度了,只不过……”李文忽然一阵苦笑:“铲除树妖容易,可改变人心难啊!若是日后还有人联袂而至,非得跑来这二郎山上自我了断,恐怕要不了多久又会催生旁的什么妖物,今天是是树妖,下次呢?因果往复谁又能说得好?”
陈曼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李文所说她自然听懂了个中意味,也正因为如此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一瞬间,迷惘和惊恐一起浮上心头,陈曼华俨然看到了未来的某一天,在络绎不绝的轻生者们不断努力下,刚刚铲除了树妖的二郎山再次妖气缭绕。
今天有李文不远百里前来斩妖,未来的某一天呢?
难道这二郎山还要重蹈覆辙?
忽然,陈曼华只觉得后脑处一阵冰凉过后,心头灵光一闪,再看向李文的目光便是充斥灼然:“道长,我不愿意看到有有一天这二郎山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还请您给我指一条明路!”
“哦?”李文很是惊讶,看着陈曼华眼中的灼热和坚定,他忽然有些敬佩起眼前这个小姑娘了。“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会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人,可我还要说但是!”
“道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承受得住!”陈曼华不清楚李文口中的‘但是’究竟是什么,但她的眸子依然坚定。
“你可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李文指了指身后二郎山,“这二郎山也好,蓬莱山也罢,已经是出了名的自杀胜地,就算你在这山下安营扎寨,哪怕再养上几只护山犬日日巡查,你又能拦住几个?拦住了,又能拦下多久呢?
人力终有穷时,你能坚持一日,一月,一年,你能坚持十年嘛?
即便你能,百年呢?百年后呢?”
陈曼华愣住了,当她萌生在这山下扎根,以阻止那帮人再来二郎山轻生为己任的念头时,当真没有想得这么长远。
如今李文的话犹如是一根钢针,恰到好处的扎中死穴所在。
陈曼华轻生过,她也添加过几个类似的群聊,自然知道群里那帮人的执拗,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
正如李文所说那样,自己能拦住几个?又
能拦下多久?
终究只是一个人,总是要吃饭睡觉上厕所的吧?
自我了断说难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