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闻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老将军脸上的星星落寞,和那风一吹就能散架般的枯瘦残躯,就像是一座山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死寂的氛围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麻醉医生看不见李文,也看不见手术床上坐起身来的老将军,可他看得见表盘,也看得见窗外日暮。
“不应该啊,严格按照老将军体格儿下的药,就算老将军年老体衰,输了那么多血包也该醒了才对!”麻醉医生脸上淡定自若,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
且不说抛却老将军身份特殊,光是术后麻醉患者没有按时醒来,对于麻醉医生而言就是严重失职。
再加上老将军的特殊身份,亲手打下共和国今日辉煌,亲眼见证民族从深渊走向复兴的硕果老将,难道当真抵不过岁月流逝,终将凋零在时间长河里吗?
麻醉医生站起身来,缓慢却又沉重的在室内踱步。
要不是生命检测仪并未报警,他真的很想给老爹挂个电话,趁着还没出现最坏的结果,把那些刚刚离开会诊室的医师教授召回来看看吧!
手术室内麻醉医生心乱如麻,手术室外老将军的一众儿女更是揪心挠肝。
“哥,要不你再去问问副院长?你看天都快黑了,咱爹这情况怎么……”老将
军的闺女面带泪痕,无助的看向站在走廊尽头,一身戎装面沉似水的男人。
“再等等,再等等吧!”老大看着窗外日暮西沉,强作镇定宽慰道:“刚才主刀医生不是也说了嘛,咱爹身体太弱了,所需要的恢复时间肯定要比正常人久上一些!”
男人的话音刚落,坐在长椅上满脸憔悴的三弟开口了:“大哥,我这人说话直,不是说咒咱爹好不过来,主要是这个年岁了,有些事儿咱们真的得考虑考虑了!”
“考虑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二闺女瞪着三弟,肩膀有些颤抖,努力抑制着扬起巴掌的冲动。
“二姐!为什么你们都要自欺欺人呢?!”老三霍然起身,声音也大了不少:“大哥,二姐,既然话说到这儿了,那咱们今个儿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听到这话,老三带来的年轻助理眉头微皱,机警地朝着走廊两侧看了眼,默默走到楼梯口盯着上下楼梯。
“好,老三都这么说了,我也很想听听你嘴里的亮话,到底是什么话!”老大拽住了要发作的妹妹,沉着脸走到老三边上坐了下来。
“那我可就说了,大哥,二姐,你们俩别急着打断,可要听我把话说完!”老三似乎有什么心理阴影,还没等话入正题呢,就先给哥
哥姐姐打起了预防针。
“行,我保证不打断你,也不打你,你说!”老大还是沉着脸看不出喜怒,唯有脖子上的青筋似乎暴起了些许。
“姐,这可是大哥亲自说的,你等下可要为我作证!”老三颇有些不识时务,似乎没看到二姐眼睛里已经怒不可遏的熊熊烈火,竟是幼稚的想让二姐帮忙做证。
“好,我给你做证!”二姐似乎看出了老大努力压抑的愤怒,忽然苦笑着点了点头,也在老三边上坐了下来。
这些年来,他们兄妹三人还真没机会说些真心话,平日里各有各的繁琐,逢年过节也是聚少离多。
抛却今天场地和时间都不太合适,还真想听听最不着调,也最能惹老爷子生气的老三,到底能说出什么高见来。
“那我可说了!”老三觉着意外,平日里自己敢这么开头儿,往往是没等继续说下去呢,要么被老爷子抡起拐杖打断,要么被大哥薅着脖领子一顿教育。
不过意外归意外,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再加上老爷子的身体眼看是真不行了,有些话就算挨打,该说还得说!
思绪至此,老三也是豁出去了。
“大哥,军改的事儿我这个从商的都听说了,你心里应该更清楚吧?”老三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关于
这些事儿往日里老爷子三令五申绝不准提起。
“接着往下说!”老大沉着脸没发表意见。
“大哥,你那体系里的事儿我不懂,保家卫国的信念我也不缺,可是咱们就事儿论事儿,在和平年代人员裁剪是大趋所向,咱爹在的时候不看僧面看佛面,相关安排不会太好,却也不会太差,可咱爹要是走了呢?”
老三说到这儿略微顿了顿,心有余悸的盯着大哥的面部表情。
见大哥还真没有动手的意思,老三这才继续往下说:“我知道大哥你有信仰,有抱负,也有能力,可是大哥啊!这年月里,真的那么纯粹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嫂子,为大侄子想想吧?你可正值壮年呢,这要是落个闲职以后可就等于废了!”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老大显然也认同老三的一些观点,虽有些不喜,可眼睛里的怒气被思索取代。
“趁着咱爹还有一口气,赶紧给咱爹那些个老部下打电话吧!别提你自己的事儿,打感情牌你懂不懂?就说咱爹弥留之际,最想见的反而是当年的老兄弟们!实在不行,我出钱出人出车,专车接送也要把那些人接过来跟咱爹见上一面!”老三显然不止一次思考过以后如何,见老大没有反驳,便是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