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呆站在原地,目光中宋向东的身影,被路灯昏黄光线投映在地上拉的老长,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哽在喉间,谈不上劫后余生的喜悦,更没有虎口脱险的庆幸,反倒有些沉重,总觉得什么东西压在胸口沉甸甸的。
“小柳,咱可不能犯糊涂啊,刚才那帮人连这个都用上了,得报警!”许哥的声音响起,柳姐转头朝他看去时,只见他抬手比划了个手枪的姿势,脸上满是急切。
柳姐僵硬的朝许哥笑了笑,双手松开紧紧拽着的围裙边儿,想要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却又觉得这样把宋向东拖累进去,是不是太没良心了点儿?
就在她迟疑不定的档口,大闺女缓步走了过来,拽了拽柳姐的衣袖低声说道:
“妈,老师说过,哥们义气绝对不是替人隐瞒犯罪事实,我们报警,只是在阻止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或许是寻常人家经不起大风大浪,也担不住提心吊胆。
又或许是柳姐被许哥和自己闺女的话说服了,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用颤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出了报警电话。
“喂?是接警中心吧?我,我要报警……”
其实,对于柳姐会报警的可能性,
宋向东早有预料。
他是在城中村长大的孩子,小商贩也好,务工人员也罢,从小到大他见多了人性的形形色色。
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这帮人大多数都很讲义气,都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可毕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红线,越过去了,轻则牢狱之灾,重则家破人亡毫不为过!
所以,宋向东已经做好了被调查被盘问的心理准备,而这也是他忍住没有说出后半句话的原因所在。
兜里揣着从程大鹏那儿弄回来的千把块钱,宋向东的心情其实非常轻松。
至少,今晚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甚至想都没敢想过的力量,还解决了明天就迫在眉睫的账单还款日。
兜里的几张票子不多,却足够还完明天的账单了。
至于说以后?
宋向东没有想太多,这是长期浑浑噩噩厮混养成的潜意识习惯。
只要下一顿还有饭吃,你管下下顿干嘛?
如果饿死在寒冷的明天,即便你计划好了恢弘的后天,还不是只能被带进坟墓中化作腐朽尘埃,甚至可能死都死了,连快坟墓都没有……
“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了,眼下最主要的,是得赶紧把程大鹏解
决掉!不然,依那家伙睚眦必报的性格,难搞哦!”宋向东低声念叨着,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最近的银行at机,将兜里的整张全都存进银行卡。
看到机器上显示余额已到账,宋向东没急着离开,就那么斜靠在at机柜钢化玻璃上,摸出一根烟想要点上,余光瞟见柜机上方贴着禁止抽烟的明文规定,只能是苦笑着将香烟夹在耳朵上掏出手机开始处理明天的账单。
之所以提前还款,倒不是为了显得信誉良好。
主要是宋向东觉着吧,万一柳姐报警了,估摸着办案人员想要找到程大鹏不太容易,但是想要找到自己,不要太简单了!
你说,真要被查水表了,兜里揣着千把块岂不是白抢了?先把账单还上,好歹不管最后怎么处理,自己都能落个不逾期不是?
就这么的,宋向东利索的处理完了账单,暂时无债一身轻的他长吁一口,这才拽开隔间玻璃门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许是力量的变化,同时也增加了宋向东的各个感官器官的敏锐度,没等他走到回家的巷道口,就觉着前边似乎有什么不要一样的氛围?
“宋向东?”
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
从宋向东身后响起。
“嗯?”宋向东下意识转头往后看,这才发现两个穿着制服的办案人员一左一右,恰到好处的封死了他逃窜的路线。
“嘿?这小子还真敢回来?咱们这算是因祸得福?守株待兔十几年,头一次碰着这么傻的兔子!”
眼看宋向东被截住,埋伏在巷道口的两个办案人员也大大咧咧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甚至都迫不及待掏出银手镯在手指上转动着了。
“看来,柳姐还真报警了!”宋向东心里跟明镜似的,既然这四位能出现在自己家附近守株待兔,就说明刚才的推断完全正确。
柳姐报警了,办案人员第一时间找不到程大鹏,就寻思着涉案人员一共就两方,一方找不出来,那就先控制住能找到的一方呗。
“听听!这小子还真淡定!”刚才截断宋向东退路的俩办案人员对视一眼,脸上挂着戏谑的轻笑,四个人缓缓朝着宋向东压缩过来。
虽然从精神上,四名办案人员纯粹是在蔑视宋向东。
但是太祖他老人家不是说过吗,战略上可以蔑视敌人,但是战术上一定要充分重视敌人。
虽然眼前这宋向东的行径,在他们看来的确很傻帽
,明知道犯了事儿,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往家里跑。
但毕竟从报案人员的口述来看,这家伙还是有些拳脚功夫的,至少能在近距离制服四个醉酒的混混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