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雁南的一字一句,犹如重锤敲打在彭老爷的耳膜上。
原来当年掐死的女婴不是南公主,而是一个奶妈的孩子?
可,那个时候的雁南公主才几个月大吧?
她的记忆怎么会这么清晰?
这不科学啊!
彭老爷满脑袋浆糊之际,褚雁南又开口了。
“你苦心经营了十几年,可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从你入朝为官的那一刻,你已经陷入了另一个阴谋当中!”
“想想吧,是什么让你一个科举榜眼,直接跳过官员任用的考察期,进入吏部为官且能执掌权柄?真的是因为你那弄虚作假的十年苦读?还是你以为自己用银子找人替考天衣无缝?”
“你为官第二年,吏部改革罢免了不少和你关系密切的吏部官员,凭什么你独善其身不受连累?”
“还有这些年,皇室逐渐收拢诸侯手里的军队和土地,你明里暗里串通南疆两大诸侯,篡改地契隐瞒府兵编制,甚至篡改兵部文书暗中向南疆两大诸侯境内输送铁矿和匠人,这些事情,你真以为做到了密不透风?”
“可笑!你彭榜眼也好,我这个雁南公主也罢,不过都是皇家那位眼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而我的母妃,我的奶娘,甚
至是无辜的宫娥太监,都成为了这场从建国初始绵延至今的阴谋里,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褚雁南的话像是利刃,又像是警钟长鸣。
彭老爷先是震惊和迷茫,最后恍然醒悟,却是面露惊恐:“你,你是说,东川党内部高层,有皇室的密探?东川党能从建国初始蔓延至今,都是皇室的阴谋?”
“东川党?哈哈哈!”褚雁南仰头长笑,脸上的悲怆更浓,眸子充血怒目圆瞪:“实话告诉你吧,东川党内真正的高层压根儿不是什么前朝余孽,那可都是皇室的密探头子啊!”
“这……”
彭老爷人都傻掉了。
躲在不远处拐角的苗大可也是啧啧称奇。
华夏五千年历史中,类似这种操作数不胜数。
就好比那位女皇端坐九五之尊的年月里,就曾派出诸多密探在全国各地树立起反周复唐的大旗,聚拢了不少民间豪强和武周对抗。
那些傻乎乎的江湖英豪初加入时,哪个不是豪情万丈,要恢复李唐的江山社稷?
可结果呢?
每当这样的组织做大,开始真正拥有威胁到地区统治的能力后,就到了被那位女皇割韭菜的时候。
一批又一批反抗者,被自己顶头上司精心谋划后,
前赴后继给当地官府送去人头,直到武周末年,时常被噩梦缠身的女皇开始笃信佛教,才渐渐停止了这种钓鱼执法的行径。
据不完全统计,历年间利用此种手段坑杀的江湖人士,数量远超女皇刚上位那几年被巧立罪名诛杀九族的那帮倒霉蛋。
而这个时空里,彭老爷自认一辈子机关算尽,到头来落了个沦为棋子的下场,一时间又怎么能坦然接受呢?
“不!不可能的!不会是这样,你,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彭老爷颤巍巍举起右手指向褚雁南,此时此刻,他只求一死,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心中雄图伟略沦为笑柄。
褚雁南冷笑着走到彭老爷跟前,甚至都没有低头正眼看他,而是远眺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彭府:“回头看看,彭府的这场火,和十六年前何其相似啊?那天夜里,母妃的寝宫也烧起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不光烧毁了你们潜入的所有痕迹,也烧毁了皇家密探出现过的证据,唯独,唯独漏掉了一个,在那位眼中连贱民都不如的雁南公主!”
“彭老爷,你现在一定非常好奇,皇家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吧?这些年来我倒是有了些许推断,不知道你想不
想听!”
“说来听听!”彭老爷瘫坐在地上,他现在也吃不准眼前的褚雁南到底想要干什么,心中被巨大的矛盾所充斥,索性就顺着褚雁南的话开口问道。
“北边要打仗了!据说敌国的都城远要比京都的城墙还要坚固!军队需要大型攻城器械,可偏偏自从建国初始,真正的能工巧匠全都散落躲藏不肯为皇家所用,而现在那些家伙们,都集聚在所谓的东川党旗下了吧?”褚雁南说到这儿微微停顿,眼睛余光瞟向身形颤抖的彭老爷:“况且,你们东川党这些年四处搜罗凶兽并加以控制,一旦战端开启你们搜罗来的那些凶兽,可是应对敌国重装骑兵的最佳炮灰了!”
彭老爷此时此刻哪儿还有半点儿侥幸?
细想想褚雁南说的这些逻辑缜密,再加上这些年来东川党也在不少地方组织过武装举事,结果也大都如褚雁南所说,举事失败大部分精锐送了人头。
反观现在,彭老爷所熟知的东川党旗下势力,除却那些散落在各个潜伏人员身边的能工巧匠以外,可不就只剩下了被东川党高层紧紧攥在手里的凶兽大军了吗!
“那你呢?”彭老爷忽然抬头问道。
“我?你想问什么
?”褚雁南瞳孔一缩,却又很快恢复了常态,不紧不慢反问道。
“雁南公主,都到了这个份上,你我血海深仇你都没有当场杀死我报仇雪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