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东被尚哥这么一夸,心里非但没觉着高兴,反而更糊涂了。
按说这个必然错误的回答,应该会换来一顿呵斥才对吧?
怎么还夸上了?
莫非是被曲宏郞吓坏了胆,精神错乱了?
尚哥没管满脸复杂的柯东,收拢起之前的颓然,也打消了心底最后的一抹野望:“小龙啊,你还年轻,等你什么时候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会明白我今天做出的选择是多么正确了!”
“那,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柯东还是没整明白到底咋回事儿,不过也不重要了,先问问这家伙犯了脑疾之后准备干啥再说吧。
回头根据他这边的最新动向,及时汇报给家里更改应对措施。
至于说能补救多少?他只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尚哥闻言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赞赏:“不错不错!小龙你虽然经常脑子里头缺根弦,也就是你这种务实精神让我最为看重!”
这话匣子一打开,有些原本在尚哥想来,不合适说给小龙听的话,也就下意识到了嘴边。
人呐,往往在做出某个自己看来非常重要的决定后,都会安耐不住内心深处的倾诉欲望。
而此时此刻,尚哥的这种倾诉欲格外强烈。
索性也没忍着,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开口说道:“小龙,有些话呢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知道刚才在山顶,曲总都跟我说了什么吗?”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柯东心里直翻白眼,可嘴上肯定不敢这么回答,装出一副懵懂模样摇了摇头,然后直勾勾看着尚哥等他解释。
尚哥一看柯东这幅小表情,心里的倾诉欲顿时得到了满足,嘴角扬起一道弧度,右腿下意识搭在了左腿上:“我跟你讲,这曲家内部啊,也不是铁板一块!邦爷最近身体好像出现了些问题,所以呢,曲总作为曲家生意实际掌控人,难免就升起了些迫不及待的小心思,这个小心思,你懂的吧?”
“懂!就是当了太久儿子,也想当回爹了呗?”
“唉!对了!”尚哥一拍大腿:“今天曲总喊我和胡复碰头,实际上就是为了挑选合作对象,幸运的是我选对了,而胡复选错了,所以我还活着,胡复死了!”
没等柯东追问,刹不住车的尚哥索性将胡复死后发生的一切,同样是娓娓道来。
倒地身亡的胡复被几个佣人熟练的盖上白布裹吧裹吧就给带走了,要不说曲家家大业大呢?那些个佣人一看就老专业了,尸体刚被抬起来,就有
人全套防护卷走了占有胡复血迹的地毯,先给周围桌椅板凳乃至是墙壁踢脚线,喷洒了一种带着浓郁香味儿的不明液体。
这些液体里含有高浓度的酒精,喷涂过后,用软毛巾轻轻一擦,指纹血迹等等可能残留下的痕迹,就被彻底清除干净了。
更绝的是,液体本身的酒精含量,加速了残留物的挥发,软毛巾前脚擦过,后脚就能挥发殆尽,哪怕用显影剂喷涂后,再用专业设备来探查,那也是干干净净啥都不剩。
清理完胡复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后,又有佣人搬来一副和先前那张一模一样的地毯铺好,餐厅里的硝烟味儿也恰好消散,胡复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做完这些,曲宏郞满脸含笑重新走到尚哥跟前坐下,笑吟吟提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从今往后,充当曲家在南方的全权代理。
曲家不会干涉尚哥如何散货,更不管尚哥手底下聚拢了多少马仔。
甚至不在乎,这些马仔是效忠于尚哥,还是效忠于曲家。
曲家不需要南方散货渠道的实际掌控,甚至不在乎南方散货渠道产生的利益,他要的,是实现邦爷没能实现的一家坐大!
听
闻这话,尚哥也不是没有考虑过里头会不会藏着陷阱。
可左思右想,既能拿到远低于市场价格的便宜货源,还能得到近在境内的曲家支持,这不比跟着远在海外的虎爷要实际多了?
至于说叛徒不叛徒的,尚哥也看得很开。
道上混的为了啥?
谁他么真是为了忠义二字?还不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谁能实际掌控稳定的货源,在这一行里,谁就是无冕之王!
既如此,何必冒着得罪曲宏郞,眼下就被一枪掀了天灵盖的风险,去为了一个远在海外的糟老头儿,空谈狗屁忠义?
于是,经过一番详谈后,曲家答应按照以往的散货数额,第一批就给尚哥提供足够往下分放三个月之久的上等尖货儿。
而且这批货不需要尚哥现款结算,可以分三个月付清,甚至曲宏郞还表示,如果这三个月里尚哥有扩张需求,这笔货款的最后百分之三十,还可以酌情再拖延一二。
好家伙啊!
这等于是赶时髦来了一次分期付款?
这种事情对平头老百姓而言,上网买个电子产品,或是日常家用,用某宝某信来个分期付款理所应当。
可放在毒耗子这个上一秒喜笑颜开,下一秒
就能刀枪相向的行当里,已经不能用破天荒来形容了。
这份信任,要不是胡复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