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半小时后,炉内的尸体已经彻底焚化,虽然看上去还是一个大致的整体,小董关了火等冷却差不多后抽出隔网用锤子那么一敲,尸体迅速散落成零碎的骨渣和骨灰。
照常将骨渣骨灰分散装进骨灰盒后,小董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恰到好处给刚才那人争取了三十五分钟左右。
眼瞅这一炉烧完了,小董也没见那人回来,心里还美滋滋的寻思呢:时间我给你争取了,你到底还是没赶上,这回头被责骂了总不能怨我不帮忙吧?
而且,这样也好,刚来第一天就掉链子,对自己的威胁可不就降到最低了么!
于是呢,小董美滋滋将骨灰盒贴条摆放到身后架子上,就推着推车准备去看看后边那具尸体收整好了没。
“这一锅有点慢啊?”主管看到小董推着车出来了,当即明白这是炉子里那一具烧完了。
“干瘦干瘦的,不好烧呀!”小董压低了声音解释过后,朝着还在忙活的敛尸匠努了努嘴:“花哥,这还没弄好呢?”
“估计还得十几分钟吧?我听那意思就差个发套了!”主管花哥同样压低了声音,虽然主家没人在这儿,可天晓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敛尸匠会不会给主家翻话头
?行走江湖嘛,就得讲究个谨小慎微!
既然还得十几分钟,小董就掏出一盒烟来,朝着门外努了努嘴。
“走走走,我刚好也烟瘾犯了!”花哥一喜,刚才他就想出去点一根,没人陪着外头漆黑一片多少心里发毛,这不恰到好处搭伙了嘛!
俩人走到门外,特意挑了影绰绰能看到门口灯光的地方,这才掏出烟盒各自点上。
几口烟吞吐过后,工作里上下级的观念就被冲淡了不少,小董眼珠子一转开口打探道:“花哥,新来的那人啥路子啊?这事儿没听你说起过,不能是哪个大领导的关系吧?”
“新来那人?谁呀?”主管一脸懵逼:“啥时有新人?我咋不知道?”
“啊?怎么会没有呢,刚才还进锅炉房跟我聊天来着!”小董更是一脸懵逼。
“啥?进锅炉房跟你聊天?”主管瞪大了眼睛,懵逼变成了几分恐惧:“我说小董啊,咱们这活儿,你别胡说八道吓唬我啊!”
“不是花哥,我吓唬你作甚?”小董急眼了,他咂了咂有些干裂的嘴唇,比比划划给花哥形容起刚才那人的模样来:“那人就比我低了小半头,头发往这边偏着,有点儿胖还是个大圆脸,下巴这边还长了个瘊子!
还说……”
小董差点儿说顺瓢了,把关阀门的事儿给秃噜出来,刚止住嘴去看主管的表情,才发现主管花哥脸都绿了!
“花哥,你,你这是咋了?”
花哥扯了扯嘴角,忽的掐灭了烟头,面色极其难看拽着小董快步回到停尸间,也不知道打哪儿捣腾出来一张檀木相框的黑白遗照来:“小董,你,你好好瞅瞅,是不是他?”
“嘿?还真挺像啊!那瘊子都一模一样哎?!”小董一拍大腿,下一秒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无声!
“呜……”
屋外有怪风吹过,窗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俩人对视一眼,小董可就不由自主上下牙打颤起来。
“花花花……哥,这,这……”
小董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想要问问花哥这事儿该咋办,硬是颤颤巍巍话都说不出来了。
花哥到底年岁大了些,也在火葬场干的久经见的多了,黑着脸思忖片刻后,正如进屋时那样,拽着小董就去了自个儿的办公室。
“这,这个你揣怀里!”花哥急匆匆打开抽屉,取出两枚铜钱,一枚递给了小董,另一枚则是仔细揣进胸口位置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说来也是奇怪了,这铜钱刚一入手,小董就觉着抓着铜钱
的右手不抖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暖流,顺着手臂游走到驱赶,后背激出一层细密的白毛汗,上下牙也不打架了。
“花哥,真是闹鬼了?”小董紧攥着铜钱开口问道。
花哥黑着脸答非所问:“刚才给你看的那张遗照,就是底下正在拼凑的那一具!你说呢?”
“那,那咋整啊?!”小董差点儿瘫在地上,他只想来挣钱,没想着把命丢在这儿啊!好端端烧个炉子,咋还就让鬼缠上了呢?
“咋整?还能咋整?你好好跟我说说,他去锅炉房都干啥了,跟你聊天都聊的啥?”花哥满脸凝重,一般情况下横死的主儿都难发送,实在不行他也只能按照商业客请打报告让厂长批钱,去找几个和尚道士来解决麻烦了。
小董也看出花哥有解决问题的门路,刚要开口详细复述一下锅炉房发生的事情,花哥兜里的手机却是响了。
“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花哥皱眉取出手机,习惯性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这一看不要紧,竟然是附近派出所打来的?!
“你好,这里是九桥派出所,昨天是不是有一具车祸死亡的尸体送去了你们那儿?死者叫晁明杰!”
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很急切,花
哥却是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
晁明杰的确在这儿,就在底下停尸间被匠人折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