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嬷嬷。”知习是府中的老人,自然深知章嬷嬷此番前来所代表之人。尽管他清楚大少爷护着顾梦峥,但毕竟这府邸一直以来都是由夫人操持管理,因此心中难免忐忑不安,一时之间竟也拿不准究竟应该站在谁哪一边。
“文管事。”章嬷嬷微微福身行了一礼,然而她脸上的神情却是极为傲然。
文知习见状赶忙回了一礼,而后故作不知地问道:“嬷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啊?”
“哼,自然是有事而来。”章嬷嬷抬起手朝着内里指了指,同时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仿佛生怕被旁人听到一般,“我且问你,那位顾医女此刻是否就在里面?”
知习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要找的可是医书?”章嬷嬷依旧压低着嗓音,身子微微靠近了些。
知习想了想,刚才下来之前,有看到顾梦峥从书架上取了一本《本草经》,于是说道,“刚才顾医女取的书,确实是一本医书。”
“何书?”章嬷嬷紧跟着又问道。
“《本草经》。”知习也快速的回道。
章嬷嬷看向文知习,知道这人嗜书如命,得公爷关照,才得到藏书楼管事之职。这人把这藏书楼管理得条条当当,就说公爷想要取个什么书,只要和他一说,喝两口茶的工夫这书就能送到公爷跟前来。
他这回答得这么快,章嬷嬷心想,必是没有说谎故意诓骗于我。
于是,章嬷嬷又压低嗓音撂下一句话,算是替主子吩咐了知习,“顾医女每天什么时间来的藏书楼、都看了什么书,你都好好记着,等夫人问你了,好生回答。”
“是。”
顾梦峥并没有想到夫人已经盯上自己。她已经放下那本《本草经》,一门心思的翻找其他的书了。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找到。
顾梦峥心里一凉,或许只能去皇城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进去皇城,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找到答案。
如果这答案背后关联甚多,自己又该怎么办?
她想起在永安村等着自己的殷语晓。
当年正是阿晓的母亲接纳了年仅七岁衣衫褴褛的流浪儿。
这些年,她只要赚到钱,就会变着法子给阿晓家改善伙食。村里的安大娘、周大爷、顾伯伯也一样,都待她如同亲女儿。
每当与他们相处的时候,她都会想,如果顾家没有遭此横祸,是不是也会像在永安村那样,日子过得稀松平常,笑语晏晏。
这时,听得有脚步声上了楼,顾梦峥赶紧将那几本书恢复原状,手边只余一本,《本草经》。
“顾医女,这天晚了,你可明日再来。”知习笑着对顾梦峥说道。他过去整理了一旁的书架,几乎每一个都看了一下。
顾梦峥想,或许他知道自己翻了那些书。
知习则想,原来顾医女真的不只是为了看医书而来。
章嬷嬷回了玉溪苑,对于藏书楼的文知习,她觉得这人虽是府里老人,却有些仗势欺人,不太搭理她——章嬷嬷便顺势理解成,这人是站队公爷和大少爷的,对夫人是不看在眼里,于是就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夫人对章嬷嬷这护主的心思,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但她从来没有说要提点一下章嬷嬷,反而很是以之为傲。
她对章嬷嬷说的是,“大可不必理会他,我自有法子。”
夫人既不相信顾梦峥,也不相信文知习。明明执掌中馈已有五年,夫人仍然觉得像做梦一般,像是梦醒了,这执掌中馈之人,就不是她。
知习这会儿正锁了藏书楼的门,走在夜里的冷风中。
回了林涧堂,茉莉见到顾梦峥,话有点多,絮絮叨叨的说起她回来都做了哪些事,司庭过来传了大少爷哪些话。见顾梦峥心神不宁的模样,终于问了句,“顾医女,你怎么了,怎么去了趟藏书楼,回来就这么个样?”
顾梦峥没有顾左右而言他,“顺便也看了些话本子,想起了一些人和事。”
茉莉想了想,便安慰道,“医女莫伤心了。这会儿可需用膳了?”
顾梦峥说,“好。”
茉莉便出门安排去了。见她心绪不爽,便没再多说什么话了。
大少爷常宁房里,司庭进来回了话。
“大少爷,我过去的时候,顾医女还没有回来,听茉莉说,应是还在藏书楼。”
“好,你都与茉莉说了?”
“是。”
“也好。”常宁思忖了一下,觉得无甚关系,便挥手让司庭下去了。
子笙在边上轻声提醒了一下,“大少爷,这茉莉,是夫人的丫鬟。”
“即便不是茉莉,也还可以是辛夷,或者其他人。”常宁说道。她们,都是夫人的人。
子笙叹了一口气。
常宁的腿伤比之昨日又明显见好了一些。这与顾医女之前所说的“月”似有冲突。他想找她来问清楚,这腿伤一月之内是否能好全。
正好与她的“一月藏书楼”之约重合上。常宁心想,如是这样,那正好和她一起回永安村,说不定还能解开一些她身上关于三蓬山的疑点。
仅仅只是救了几个三蓬山门人,便能得到三蓬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