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生日特辑
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人不归,空房独守时。
造伞的那些日子里,时光仿佛更慢了些。
任务虽重,但是黎深从未催过我,只是有时偶尔提醒我两句雪快下了,坏心眼的把我从床 上揪了起来。
中间的这段时光里,孟春之时会同黎深下山,继续扮作他的小童陪他卜卦,看了又一次巫女舞,也在仪式结束之后给他再舞一曲。
黎深说,我比之前跳的更好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神山无日月。
时间,一个本就飘渺的概念在神明这里似乎更加的可有可无。
去山下找专门做糖糕的庄子的时候,路边一股清纯的花香立刻把我的注意力勾了过去,我望向香气的来源,看见一位阿翁坐在路边,面前摆着一大箩筐的花,正是乡里人上次告诉我的那些花,我走向老翁,他正端着一碗长寿面在吃,见到我来了,忙不迭的放下碗,向我介绍起来。
“阿翁,这是什么花啊?”
阿翁满脸堆笑开口道:“此花名曰茉莉,最为清香洁白,姑娘可有意中人,此花还有‘花开莫离’的美好寓意,象征着忠贞之意。”
我看向筐里的茉莉花,朵朵洁白如玉,香气扑鼻,脑中又莫名浮现了黎深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
“倒是和他很配···花开莫离···茉莉···”
想到这些,我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绯红,阿翁见状笑意更深,又开口道:“都说少女的脸红就是最动人的情话,看到姑娘这样,想必与他感情颇深吧,今日是小老头的六十生辰,我给你装一点,不要钱的。”
我忙不迭的拒绝了,赶忙摸了钱袋子出来,又听到生辰 ,好奇的看向阿翁放在一旁的长寿面。
从前在人间生活时,因为身负灵力常常被人排挤,自出生以来又是个孤儿,所以从来没有人给我过过生辰,连我如今多大了也是个未解之谜。
想到这不免有些低落,阿翁向我解释道:“生辰就是要吃长寿面的呀,寓意着长命百岁,平安康健。”
我突然有些好奇黎深的生辰,想见他的心一下子紧迫了出来,于是我掏了银钱出来,表示要把全部的茉莉花都买了,让阿翁早点回去休息,过个好生辰。
回去的山路有些远,我默默走在路上,满脑子都是等到黎深的生辰要如何庆祝。
直到接近神树,看见黎深的身影在灯火下绰绰约约的晃着,才想起来,我似乎还不知道黎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套话也是一项技术活。
一边担心问的太过明显会被黎深发现,一边又怕没能赶上黎深今年的生辰。
那时已过仲夏,山下的人们庆祝着天贶节,茯苓糖糕的味道从村子里飘向神山,我好奇那味道的来源,便缠着黎深向他询问,黎深耐不住我,便向我解释道村子里的节日和习俗。
我跪坐在一旁,天光透过树梢撒向桌案,清风吹拂着砚台里未干的墨迹,吹出一道波澜。
光影也印在黎深的脸庞上,微微的亮刺的我有些睁不开眼,只在模糊之间看见黎深俊挺的侧脸。
原本总是冷冰冰的脸却好像被融化了似的,透出微微的暖意。
我很少见到这样的黎深,曙色光寒,春色正阑。
心底藏了很久的秘密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脱口而出:“黎深,你也有属于你自己的节日吗。”
黎深的话语戛然而止,头微转向我,挡住了天光。
我看向他深邃的眼,他薄唇微抿,似是有些不解,又像是在隐忍些什么。
终究还是我先败下阵来,慌张的转了过去。
“我就是随口一问,有些好奇你们神明的事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下黎深倒是笑了,身子前倾靠向我,我能闻到我带回来的茉莉味道,混合着雪山水的冷冽,却也有日光温暖的味道。
“神明当然也有生辰,若是以凡人之躯得民间供奉,飞升成神的话,一般是以原本在民间的生辰或是飞升的日子做为生辰庆贺。若是天道之下诞生的神明,便可以以诞生之日做为生辰,也是方便百姓行祈福之事。”
黎深并未把我此时的窘迫放在心上,反而一本正经的向我讲述神明之事。
我听的饶有趣味,一时有些入迷。
“我的生辰,在今八月初三。”
他话锋一转,倒是像看清了我所念之事,我忙打了个马虎眼过去,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