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面为吉,桃木剑为凶。”慕青阳将手中的桃花币高高抛起,随后一手扣住,“大家长,我想这一次算都不用算。”
“哦?”苏昌河笑道。
“必是桃木剑那一面。”慕青阳抬起手,看着那剑面,苦笑道,“凶得不能再凶了。”
“琅琊王萧若风,这般难杀吗?”苏昌河幽幽地说道。
“说得唬人一点,比皇帝还难杀一些。”慕青阳收起桃花币,“毕竟除了北离军武第一人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当年的天下第一李长生的亲传弟子,以及如今的天下第一有力争夺者百里东君的小师兄。”
苏昌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百里东君啊,我也见过的。”
“哦?如何?”慕青阳问道。
苏昌河眼睛微微一挑:“当年差点一剑就把他杀了。”
慕青阳一愣:“大家长这般神勇?”
“哈哈哈哈当年他还不会武功,我对他可是抬手可杀,可惜当时他的身旁还有温家家主温壶酒在,我就没有出手。没想到啊,只是因为我的一时隐忍,竟成就了一个天下第一。”苏昌河故作感慨地说道。
慕青阳有些不屑地耸了耸肩:“大家长,人家
能成为天下第一是因为拜了李长生为师,而不是因为你。反言之,当年你若是动了手,那么现在的他应该还是天下第一,可我们暗河……就不是现在的这个大家长了。”
“哈哈哈哈这么看不起你的头儿,这样吧,你给我们卜一卦,看看当时若我们动了手,如今的故事当是如何的?”苏昌河问道。
慕青阳轻轻摇头:“卜卦之事,能算未来的可能,算不得过去的可能。”
“那么既然有卜卦,有没有解卦,你说我们此行是大凶,那么如何逢凶化吉?”苏昌河伸手接过慕青阳手中的桃花币,对着那日光仔细地打量起来。
“可惜啊,就算是造出这枚桃花币的那个人,也困于自己的命运之中,不能解卦。”慕青阳走上前取回了桃花币,“大家长,我只有一个问题。”
“说。”苏昌河转过身,已经准备离开。
“我能不能不去……”慕青阳语气中竟是苦涩。
“不能。”苏昌河摇头道,“暗河之中,只有你陪我进了天启城,我要去送死,也只能拉你做垫背了。”
“喆叔不也在天启城吗?他可比我能打多了。”慕青阳说道。
苏昌河笑
了笑:“喆叔已经不是我暗河的人了,他也应当有他自己的生活了。”
“唉。”慕青阳伸了个懒腰,“我也想拥有自己的生活啊。”
学堂。
陈儒原本躺在竹榻上小憩,忽然闻到一缕茶香,他吸了吸鼻子,从竹榻上坐了起来,看着那久违的身影正坐在木桌旁煮着茶。
“若风,你怎么来了。”学堂之中,没有所谓的尊卑地位之分,所以陈儒唤他,直接就唤了名字。
萧若风微微侧首:“先生醒了。我昨夜忽然梦到了师父和师兄们,就想回学堂看看。”
“梦到了什么?”陈儒走下竹榻,坐到了萧若风的面前,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萧若风的时候,萧若风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雕楼小筑之上喝了七盏星夜酒后一跃破境,可到了后来,萧若风眉宇间的愁意便越来越浓了,直到现在,萧若风坐在那里,便带给人一种沉重而萧索的感觉。
萧若风给陈儒倒了一杯茶:“并没有梦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很多年以前学堂中的一些普通场景罢了。那时候东君还没有拜入师门,顾师兄也没有回到柴桑城。他和二师兄每日都是抢对方的酒喝,柳月
师兄和晓黑师兄则永远戴着斗笠,可隔着斗笠也隔不住他们互相讽刺,而洛轩师兄则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吹着笛子,从来都不参与这些纷扰。”
“那你呢?”陈儒喝了口茶,问道。
“我?”萧若风想了一下,“我和师父坐在一起,我想和师父下一局棋,可师父不同意,他说我,迷路了。”
陈儒愣了一下,放下了茶杯:“别想太多,你只是想他们罢了。不如找个时机找他们重聚一下。便回到这学堂吧,李先生行踪难寻,就由我这个学堂祭酒来替你们主持如何?”
萧若风沉默了许久,最好还是摇了摇头:“大家都有了各自的选择,各自的生活,让他们看到现在的我,想必会是失望的吧。”
“你是北离的大英雄,天下的大英雄,没有任何人会对你失望,即便是李先生也没有这个资格。”陈儒沉声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自己对自己失望。”
“谢过先生了。”萧若风轻轻点头,喝了杯茶,“天启城中,能与我这样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你身边的朋友,要么心思太过于单纯,比如雷梦杀夫妇,要么心思太过于复杂,比如
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陈儒轻叹一声,“而我,则不能算是你的朋友。”
“先生是我所敬重之人。”萧若风回道。
“会有过后悔吗?你本有另外一条路可以选的,江湖海阔,你若不将自己困于这皇城皇族之内,应当会过得更加恣意快活。”陈儒问道,“像你的其他那些师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