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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1 / 3)

听到宫颈癌这一生僻的名词,楚璃稍微沉默了片刻。

楚璃深深吸了口气:“是很严重的病吗?”她的表情看起来挺平静的,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却微微透着颤抖。

“嗯。很严重的病。”何晏没有隐瞒楚璃,他觉得在这件事上,楚璃拥有知情权。

何晏知道癌这个东西,也是在不久前。

以前有个教他们班的美术老师,是个挺和蔼的中年男人,微胖,爱笑。何晏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这老师挺幽默风趣的,经常将一些笑话给他们听。有一天,讲完半节课,他让学生们动手素描,自己搬了一根小板凳坐在教室门口数人民币。

素描课一般都在下午第三节,他们的素描教室被安排在顶楼。顶楼外面的走廊种满了各种兰花,据说都是这老师私人培养的。

落日的余晖渐渐下沉,落在他手中那一叠叠红色的纸钞上。

有一个男生看他老师这举动太怪异,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心,放下手中的2b素描笔,站起来倾身往老师的方向探去。

“傅老师,你数钱干什么呢?”

这姓傅的老师露出一个风趣的微笑,狡黠地说道:“攒老婆本呢!”

这句话落在大多数男生的耳朵里,他们乐得哈哈大笑。

刚才好奇心爆棚的男同学不相信地回嘴道:“老师,小心我告诉师母啊。”

傅老师家里有个温柔美丽的妻子,来学校看过他很多次,学生他们都知道这件事。

傅老师也跟着他们笑。

这帮学生以为这只是个课堂小插曲,没想到却是一首悲伤的片尾曲。

第二次上美术课,就来了一个新的女老师,人挺好相处的,就是没有傅老师幽默。

有人问这位女老师:“傅老师人呢?”

女老师总是笑得尴尬又敷衍:“傅老师有事呢,我来给你们代课。”

没想到这代课就是代了一个学期。

有些同学不甘心,在学期结束的时候又问了一次。

这次女老师表情凝滞了片刻,却也没再敷衍他们,她沉沉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惋惜:“你们傅老师过世了,癌症。这病是绝症,没法治。很久以前他就被检查出了这病……”

很多同学心里堵得慌,依女老师的口吻,傅老师大概在知道自己患病之后,还上了几节课。

但他的态度太豁达,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他不是在攒老婆本,而是在为自己攒救命钱。

……

何晏也是这个班级的其中一员,比起其他人浓重的悲伤,他好像没那么多情绪。

生老病死,实乃常情。

他深知这一点,却不知道楚璃能不能够看得开。楚母不知道楚璃的芯子里换了个灵魂,就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爱。

何晏知道楚璃不是没心没肺,只不过她不善于表达,也不善于发现。

她太迟钝。

但她是会伤心的。

他的手指划过楚璃的脸颊,何晏确定自己从楚璃的脸上找到了‘难过’两字。

楚璃紧紧地纠结着眉头,她抬起头,直直地看进何晏幽深的瞳孔里:“她对我很好。”

“我知道。”何晏说

“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二对我好的人。”楚璃的语速加快,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何晏望进她的眼睛里:“不,母亲永远是这个世界上对儿女第一好的人。”他知道她说的第一人是谁,但何晏确认,真要论起来,他大概是及不过楚母对楚璃的好的。

母亲对女儿,那是无私奉献。不就回报。

何晏对楚璃好,需要回报,他需要楚璃学着给予相同的关心和爱意。他是自私的。

楚璃没有说对,也没有反驳,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何晏,语气却透着一股较劲的味道:“我不要她死。”

何晏微叹一口气,他把楚璃揽进怀里,温柔地拍着她的脊背。

“不会死的。我保证。”

听到这话,楚璃弓起的脊梁才慢慢松了下去。

何晏没有放手,他继续轻轻拍打楚璃的后背,试图让楚璃焦躁且不安的心脏逐渐冷静下来。

何晏帮楚璃换好衣服,穿好鞋,出门打了辆出租车,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候,他们赶到了何母提的云美医院。

何晏拉着楚璃的手从车上下来,又一路跑进医院的急诊部,在急诊部手术室门前的蓝色长椅上,看到了孤孤单单坐着的何母。

何母听见往这个方向来的脚步声,知道是楚璃和何晏赶过来了,她偏了偏头去看他们两个。

何母的年纪并不大,顶多也就四十出头。她平常保养得不错,四十出头的人更像是三十多岁。

可今天,这个时候,老朋友生病出事,何母看起来沧桑了许多。原本还算白皙的脸庞,此刻无比蜡黄,黯淡的灰色眼珠子在看到何晏他们时,稍微闪烁了一下,之后又变得毫无光彩。

细看,更能看到岁月在女人脸上留下的痕迹,抬头纹,眼纹,法令纹,不能多数,这就像白头发一样,只会越数越多。

一道道痕迹,就像是时间之河在生命中淌过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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