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赵东阳仰着圆脸盘,欣赏老天爷的脸色,感叹:“估计有雨,幸好稻谷已经晒完,归仓。”
只见天色阴沉,分外沉闷,天地间没有风,人即使不干活,一动不动地站着,也忍不住出汗。
头发被汗打湿,衣裳粘在身上,格外难受。
眼看赵宣宣起床出屋了,赵东阳连忙给她端一碗甜米汤冲鸡蛋,送过去。
赵宣宣嫌太烫,暂时不喝,放桌上凉一凉,手里拿着蒲扇,快速扇风。
“爹,昨晚我和风年想出一个办法,今天你帮我答复佃户们吧!”
赵东阳也摇扇子,笑眯眯,道:“乖女,先说给我听听,看看办法行不行?”
赵宣宣道:“上上等田与下下等田的区别,就是:是否肥沃,是否缺水。”
“咱家的田靠近小河,又挖了水渠,都不缺水,只要多施肥,就能变成真正的上上等!收获更多粮食!”
赵东阳插话:“肥是宝!别人专门在路上捡牛粪呢!”
赵宣宣道:“咱家买两辆粪车来,让佃户们轮流推粪车去城里收夜香,还有灶火烧出来的草木灰。推车比挑粪桶轻松,而且粪车加盖,不那么臭。”
“每天去收,农家肥就越来越多。爹爹,你觉得这个办法能不能暂时应付佃户?”
赵东阳笑眯眯,道:“试试看吧!”
——
收夜香也算三百六十行里的一个行当,只要有利可图,就免不了你争我抢。
赵地主家的佃户褚大海第一天推粪车去城里收夜香,就跟别人干架。
因为别人是这个行当里的老手,就像猛兽一样各自划分领地,比如这个人的领地是东街,那个人的领地是西街,各收各的夜香,互不干扰。
赵地主家的佃户褚大海是新手,进入老手的“领地”,就算入侵者,无异于跟别人抢饭碗。
别人当然不乐意,跑过来阻止褚大海收夜香,还理论道:“我在这条街收了十年夜香,你凭什么跑来跟我抢?这条街上的男女老少都认识我——崔老怪!你小子是个生面孔,上别的街上混去!”
说话间,崔老怪伸手推褚大海两下。
褚大海常年干农活,也是个力气大的汉子,当即还手,把崔老怪推倒在地,并且放话:“我收的是别人家的夜香,关你什么事?”
崔老怪爬起来,脸红脖子粗,吼道:“这条街的夜香都归我收!你滚!”
褚大海双手叉腰,也吼回去:“地主占田,你占街!你想当这条街的街主,有官府给你发的街契吗?没有街契,你凭什么霸占这条街?”
崔老怪骂不过,恼羞成怒,就动手打。
两人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抱着打滚,引得外人看热闹。
“不好!官兵来巡街了!”看热闹的人连忙提醒,一哄而散。
只见六个官兵排成一列,佩戴腰刀,慢慢地走过来。
崔老怪和褚大海都害怕官兵,连忙分开,老老实实地站路边,低下头,用眼角余光偷窥。
官兵过来问:“你俩刚才打架吗?”
崔老怪恭恭敬敬,讨好地笑道:“老爷们,我们没打。我摔了一跤,他好心扶我起来,真没打。”
等官兵走过去了,崔老怪捞起衣袖,又想继续干架。
褚大海发现崔老怪害怕官兵,眼珠子一转,想出狐假虎威的计谋,威胁道:“我是赵地主的佃户,赵地主让我来收夜香!官府的赵师爷是赵地主的亲戚,你不准我收,我就去告状!到时候赵师爷发威,派官兵把你拉去官府打板子!”
崔老怪不信,斜眼睨他,满眼鄙夷,道:“瞎扯!你要是有那能耐,你会来收夜香吗?干最脏最累的活,吹最大的牛!呸!”
褚大海“呸”回去。
两人不打架了,改成呸来呸去,呸得口干舌燥。
崔老怪又放话:“你的主子是赵地主,我的主子是刁地主!我不怕你!今天回去告状,明日再斗!”
两人各收各的夜香,互相瞪眼,等粪车装满后,褚大海拉车回去,特意去找赵东阳求助,让他帮忙出头。
赵东阳一听就头大,一边思考,一边用手抚摸颧骨,道:“我认识刁地主,那家伙凶巴巴,又小气!难怪连夜香也要争抢。”
他心想:为了夜香结怨,不值得!
赵东阳这次买了两辆粪车,另一个推车进城收夜香的佃户也来告状,跟褚大海的遭遇如出一辙。
赵东阳琢磨不出妙计,只能敷衍道:“你们先回去,容我慢慢想办法。实在不行,你们明天结伴去,再多叫几个人,人一多,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们!”
傍晚,赵宣宣和唐风年回来,赵东阳把这烦恼事说给他们听。
赵宣宣眉头一动,计上心头,道:“咱家佃户目前可以专收熟人家的夜香,等在街上混熟之后,再跟那几个地头蛇划分地盘。”
赵东阳翘着脚,道:“熟人就那么几家而已,一天的夜香哪够两车?而且为了这点夜香,特意去跟熟人打招呼,丢面子!别人说不定误会咱家变穷了!”
赵宣宣道:“爹,不用你出面,我的熟人也多!”
赵东阳挑眉,眼睛含笑,调侃道:“乖女,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