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也为银子发愁,毕竟坐吃山空。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家里不缺余粮,但因为收入骤减,王玉娥心中不安稳,闷闷不乐。
赵东阳醉得晕乎乎,打起了瞌睡,甚至发出鼾声。
作为这个家里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人,赵宣宣心怀愧疚,去屋檐下坐着,望着远处的田野发呆。
唐母帮忙收拾干净饭桌,又扫了地,本来打算帮忙洗碗,但是菊大娘和胡三嫂都婉拒她的帮忙,让她去歇着。她闲不住,拿来针线和碎布,坐赵宣宣旁边的竹椅上纳鞋子。
唐母以为赵宣宣无聊,于是闲聊道:“宣宣,去石家住得习惯吗?”
赵宣宣从发呆中惊醒,转头看向唐母,露出甜甜的笑容,道:“我跟石师母一起做针线活,教她家的小女儿哼童谣,风年和石师爷去书房写文章、讨论学问,挺好的。”
唐母知足又欢喜,道:“宣宣,你觉得我手上这双鞋怎么样?”
鞋面是鲜艳的水粉色,像荷花的花瓣一样,鞋底是白色。不耐脏,只适合在家里穿。
赵宣宣仔细打量,夸赞道:“好看!婆婆,你的手真巧!”
唐母笑眯眯,道:“特意给你做的,你先试一下,看短不短,会不会挤脚?”
鞋子最难做,做小一点就挤脚,穿起来难受。如果做大了,走路又不跟脚,走着走着,鞋就掉了,麻烦不断。
赵宣宣试一试新鞋,动一动脚,仔细感受一下,道:“好像有点紧。”
唐母恍然大悟,拍一下大腿,暗叹自己糊涂,后悔不迭,道:“哎哟!都怪我,没想周到!只比着你的旧鞋尺寸做,却忘了你还小,还在长个子,脚也跟着长!这可咋办?”
赵宣宣商量道:“婆婆,把脚后跟这里改一改,改成拖鞋,就好穿了。”
“这么好看的鞋子,我也舍不得穿出去踩土,反正就是在家里穿一穿,拖鞋正合适。”
唐母的眉头重新舒展,哭笑不得,道:“好!这双改成拖鞋!下回再给你做一双大点的鞋子。”
赵宣宣从来不做鞋子,因为当针穿透鞋底时,阻力很大,手指上要戴一个顶针箍,费力把针顶进去,做得手痛。
她关心地道:“婆婆,做鞋累不累?”
唐母微笑道:“不累,做习惯了!”
凡事都是熟能生巧,唐母做鞋子的动作很熟练,快快的,让赵宣宣自愧不如。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赵宣宣夜里做了一堆发财梦,早上起床后,她一脸惺忪模样,分不清梦和现实。
去到私塾后,赵宣宣把菜篮子递给何师母。
何师母闷闷不乐,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甚至连发髻都梳得潦草。
赵宣宣问:“何师母,有什么烦心事吗?”
何师母立马倒苦水:“咱们私塾里的学童少了十个!十个啊!这日子咋办?”
赵宣宣大吃一惊,以为学童是被别的私塾给抢去了,连忙问:“为什么?”
何师母脸上露出戾气,眉眼凶起来,用手指着北面,骂道:“都怪朝廷的新宰相!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给百姓涨赋税!小富之家也发愁,要省钱,说孩子反正不聪明,念不出名堂来,干脆不给念书了。”
赵宣宣心有戚戚焉,连忙问:“走了哪几个学童?”
何师母道:“和你玩得好的双生姐妹都不来了!还有几个,我记不住名字。”
何师母继续抱怨,赵宣宣无精打采,去学堂里环顾一圈,基本上弄清楚哪些师兄师姐离开了。
中午赵宣宣没跟夫子和师母一起吃饭,她迫不及待地跑去找苏灿灿和苏荣荣。
双生姐妹正在铺子里帮爹娘做纸扎。
用竹篾先做出轮廓来,然后糊上纸。各种纸人、纸马、纸牛……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纸扎的牲畜和屋子很有趣,但那些穿花衣的纸人着实吓人,大白天都透着阴森感和阴曹地府风。
“宣宣师妹!你怎么来了?”苏灿灿拉住赵宣宣的手,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喝茶。
苏荣荣把自己的私房“糖”拿出来,招待赵宣宣。
苏家父母都笑容和善,苏母道:“饭快熟了,赵姑娘留下来吃午饭!”
赵宣宣笑着答应,然后跟苏灿灿、苏荣荣凑一起说悄悄话。
苏灿灿道:“朝廷涨赋税,房东把铺面的租金也涨了,眼看爹娘发愁,我和妹妹主动说不去念私塾,省点钱。”
赵宣宣道:“我爹娘也为钱发愁。今早何师母也为这事骂骂咧咧,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苏荣荣道:“宣宣,你还念书吗?”
赵宣宣点头。
苏荣荣有些羡慕。
赵宣宣不忍心看她失落的样子,自嘲道:“我昨晚在梦里发财,白天浑浑噩噩。在我家,爹娘靠田赚钱,夫君做学徒赚工钱,婆婆做针线活换钱,只有我不会赚钱,我感觉在家里的地位矮了半截。”
苏灿灿也失落,小手使劲折腾衣角,心情就像衣角一样纠结,说道:“我娘说女子不能考科举,认识几个字就行了,念书太多反而浪费。以后把我嫁了,把妹妹留家里招上门女婿。”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