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放河灯。”
放河灯是中元节的习俗,有很多种说法,有人说是为幽冥鬼魂照亮路,有人说是为了祈福,让厄运随水漂走,有人说是为了祭奠,等等。
对年纪小的男女而言,放河灯是很好玩的事,赵宣宣每年都参与。
王玉娥摸摸女儿的长发,眼神宠溺,觉得孩子仿佛永远也长不大。
晚饭后,书房里点了五盏灯,摆成东西南北中的格局。赵宣宣生怕唐风年夜里看书把眼睛看坏,变成何夫子那样,所以尽量为他多点灯,亮如白昼才放心。
唐风年坐在书案前写字,赵宣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亲手做河灯。
荷花形状的河灯太考验她了,她打算做做碗状的,简单一些。
各忙各的,相安无事许久,唐风年忽然把自己刚写好的文章递给赵宣宣看。
赵宣宣仔细拜读两遍,心里的欣赏汇集成眼睛里的璀璨笑意,觉得石师爷确实没谬夸,风年确实进步大,已经会自己编故事了。
唐风年写的是关于国之王法和判词的小故事。他天天在石师爷的书房里闭门看书,那里有很多审案的手札,石师爷还常常跟他谈论这些,所以他算是被师傅领进了门,逐渐摸清了门道。
他刚才写的是小故事是一户人家的母鸡每天主动跑到邻居家去生蛋,邻居把鸡蛋收起来,炒菜吃了,这算不算偷?
唐风年言简意赅,认真地为这个小故事写判词。
赵宣宣笑道:“风年,把你写的故事念出来,人人都能听懂,不用费力解释。不像那些四书五经,要夫子教,才能看明白。”
“官府真的审过这样的案子吗?”
唐风年道:“真的!石师父的手札上记载了。”
赵宣宣忽然觉得审案也很有趣,问:“风年,这也是石师父给你布置的功课吗?你要写很多小故事和判词吗?”
唐风年道:“不是功课,是我拿来练笔的。要多思、多写,才能下笔如有神。下一个故事,我打算写邻居争抢宅基地,也是真实发生的事,而且结局还很残忍,从宅基地纠纷变成凶杀。”
赵宣宣竖起大拇指,鼓励道:“风年,我喜欢看你写的判词,比县太爷审案更公正!”
她忽然觉得,县太爷的本事也不过如此!不就是审案吗?她家风年也会!
唐风年与赵宣宣对视片刻,眉目含情,会心一笑,继续写字,写得更快了。
给账房先生当学徒那几年,唐风年认真记账,从来不敢偷懒。记账有助于练字,他善于写小楷,字迹工整,下笔迅速,页面整洁。
晚上沐浴之后,躺在床上休息,远离了辛苦,唐风年侧躺着,注视赵宣宣,低沉道:“石师父说,等凑够三百篇小故事,就带我去书坊,看能不能出书。”
他始终无法安心吃软饭,还是想靠自己的本事赚钱,补贴家用。
她又把长发洗得香香的,香气萦绕在他的周围,让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变得缱绻。
赵宣宣一听,大吃一惊,圆滚滚的眸子眨啊眨,忽然来一个鲤鱼打挺,使得床震动一下,道:“这么厉害吗?”
唐风年轻笑,低沉道:“并不厉害,只是杂书罢了,比不上那些正经书。”
街边卖的杂书并不少,有些摆在地上卖,内容五花八门,写神神鬼鬼,甚至专门写来骗人。
赵宣宣伸出手,轻拍两下唐风年的脑袋,道:“我觉得你非常厉害!让我佩服不已!”
唐风年闲聊道:“我以前孤陋寡闻,以为要一笔一划地抄书赚钱,但最近石师父帮我打开了眼界,他说书坊出书不是靠人工抄写,而是靠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又快又省事。他还说,改天带我去书坊长见识。”
赵宣宣跃跃欲试,情不自禁拉住唐风年的衣袖,撒娇道:“我也要去长见识!也带我去!”
唐风年跟她十指相扣,爽快地答应。
赵宣宣突发奇想,笑道:“风年,你写判词小故事,我写笑话书,好不好?”
唐风年轻捏一下她的脸颊,爽快道:“试试!”
赵宣宣满心欢喜,忍不住离他更近一点。
她喜欢他身上的清爽气息。
——
七月十五,中元节,也是鬼门大开的日子。
赵家杀鸡宰鸭,摆放鲜果和点心,烧纸钱,祭奠祖宗。
赵东阳非常虔诚,拿着点燃的线香,恭恭敬敬地作揖,并且在心中祷告。
在自家祭拜之后,赵东阳打算再去宗祠祭拜,免得冷落了哪一个懒得走路的祖宗。
王玉娥让唐风年跟随赵东阳一起去,把纸钱、线香和贡品搬上牛车,叮嘱道:“你们去宗祠那边,可能会碰上族长,也可能碰上赵北山和赵南水的几个儿子,千万不要起冲突。”
赵东阳不以为然,一边上牛车,一边道:“我又不主动骂人,能起啥冲突?”
王玉娥道:“怕别人欺人太甚,反正你们早点回来。”
到宗祠后,赵东阳远远地看见族长赵嘉仁,便一路小跑过去,抱拳行礼,但赵嘉仁只是冷漠地扫他一眼,不搭理他,直接走开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赵东阳家的牛车常往石师爷家跑,而石师爷跟赵嘉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