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安回家后,在饭桌上把妹妹王玉娥的意思说了。
韦春喜羡慕,又心痒难耐,问:“能不能让姑母给我妹妹也做个媒?”
王老太惊讶得呆愣住,道:“玉娥不认识你妹妹,如何做媒?”
韦春喜笑道:“明天我带我两个妹妹去姑母家做客,好不好?”
王猛为韦春喜夹菜,直截了当地道:“不合适。”
韦春喜撒娇问:“为什么不合适?我还没去过姑母家呢!”
王猛避重就轻,委婉地道:“你怀着娃娃,不能走远路,姑母家离这儿远,有七八里路。”
事实上,王家人平时生怕给王玉娥添麻烦,而且一个富,一个穷,一去就是打秋风、占便宜。
韦春喜问:“当初怎么把姑母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王老太回忆过去,脸上的皱纹笑得像盛开的秋菊,道:“当年你姑母去街上赶集,遇到你姑父,一个俊,一个俏,看对眼了。她胆子也大,回来对我说,就要嫁那个人!当时你姑父还没发财呢!”
年老的人最喜欢追忆往昔,这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了。
其他三人都听腻了,甚至会背了,只有韦春喜听得津津有味。因为要讨好别人,最好先了解别人。
晚上躺在被窝里的时候,韦春喜也总是缠着王猛,让他多说说赵宣宣家的事。
——
“宣宣师妹,听说菜市场今天搞秋后问斩,你去不去看?一起去吗?”
熊能眉飞色舞,热情地发出邀请。
欧阳玉等学童都叽叽喳喳,跃跃欲试,都想去看这个热闹。
赵宣宣吓得一激灵,脱口而出:“今天才行刑吗?”
她感觉判刑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她好不容易才摆脱噩梦,没想到可怕的消息又来,这真是阴魂不散啊。
欧阳玉点头道:“就是今天!听说有五个犯人!其实我有点害怕,不敢看,但又想看。”
赵宣宣不寒而栗,胳膊上起鸡皮疙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我不去!”
熊能大声嘲笑,喊道:“宣宣师妹是胆小鬼!”
赵宣宣用书盖住脸,不理他。
中午,学童们跑得争先恐后。
午后,他们回来了,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赵宣宣特意把耳朵捂起来,但还是听见了。
忽然,欧阳玉把手指竖到嘴唇前,嘘几声,让大家安静下来,小声又神秘地道:“宣宣师妹害怕。”
他们的眸子滴溜溜打转,正想一些调皮捣蛋的东西。
有几人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走到赵宣宣背后,学鬼说话:“我的头哪去了?啊啊啊啊!我的头在你凳子下面……”
赵宣宣拳头发痒,拿起书,转身去乱打一顿。
“哈哈哈……”小师兄们一哄而散。
熊能捧腹大笑,道:“其实我们都没看到问斩,只看见地上有好多血,红红的。啊啊啊!宣宣师妹,你的鞋子怎么是红的?”
……
直到李夫子拿着书和戒尺进门来,才制止他们的闹腾。
——
进入树叶枯黄、飘零的十一月,一场风,一场雨,就让人冷得瑟瑟发抖。
棉袄重新派上了用场。
石夫人正在缝制新棉袄,十分欢喜,道:“快过年了,晨晨的两个哥哥到时候会回来。”
赵宣宣问:“我们私塾腊月初八放假,国子监什么时候放假?”
石夫人穿针引线,道:“好像也是那几天。京城离这里远,他们赶路回来还要半个月呢!”
赵宣宣一边陪晨晨玩黑白棋子,一边道:“坐马车赶路吗?”
石夫人微笑道:“他们会骑马,之前他们写信回来,说在京城结识不少贵人家的子弟,到时候向别人借两匹马,如此赶路,既省钱,又潇洒。”
赵宣宣夸赞道:“既像孩子一样有趣,又像大人一样懂事。”
这话说到了石夫人的心坎里,她笑眯眯,道:“他们和风年肯定合得来,到时候可以一起讨论诗词歌赋。”
赵宣宣心想:我家风年对诗词歌赋兴趣一般,反而更喜欢判词。给他一个官帽子,他可以直接顶替县太爷。
距离明年二月的县试越来越近,唐风年念书的压力越来越大,入睡之前都在背书,一直背到梦里。
他身体也总是长不胖,高高瘦瘦,像根竹竿,这让赵宣宣、王玉娥和赵东阳都心疼,恨不得把他当橘猫喂。
石夫人轻声道:“这棉袄是给晨晨哥哥做的,你觉得用哪种盘扣更好?一字扣,吉字扣,金鱼扣,还是竹叶扣?”
赵宣宣道:“过年穿吉字扣,最应景,人人都喜欢吉祥。”
石夫人感叹道:“继母难做,送东西都要思前想后,生怕他们嫌弃。”
赵宣宣吃惊,但连忙垂眸掩饰。之前并不知道石夫人是继母,因为提到那两个大儿子时,石夫人总是面带笑容,感觉十分亲切。
赵宣宣思量片刻,开解道:“就连亲生的母子、母女,也很难尽善尽美。”
接着,她信手拈来,举出王舅母和王俏儿的例子,只说王舅母偏心怀娃的儿媳妇,隐瞒了王俏儿离家出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