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人把判词小故事买下,边走边看,爱不释手。
赵宣宣得知书又卖出去一本,她喜笑颜开,连忙又从库房取书出来,填满书架。
常掌柜问:“赵姑娘,你表哥怎么不来我这里干活了?他是嫌工钱少吗?”
赵宣宣整理书架,道:“他去跟别人学做米粉,想做小生意。”
常掌柜叹气道:“卖书不如卖米粉,卖米粉的都当上了财主。”
赵宣宣道:“在我们岳县,米粉就没这么好卖,洞州人偏爱这一口。”
常掌柜问:“你表哥打算留洞州做生意吗?不回岳县去了?”
赵宣宣无奈道:“肯定要回去,他没有本钱,做生意谈何容易?”
常掌柜故意逗她,道:“你可以借给他呀,难道你这么小气?连亲表哥都不愿意借钱?”
赵宣宣道:“我也没有赚钱的本事呀,我还靠爹娘给零花钱呢。而且,我爹爹常说,借钱不是好事,谁往外借,谁当孙子。”
常掌柜笑道:“你心眼子可真多。”
赵宣宣整理完书架,又去帮忙印书,把书坊的每一个流程都掌握了,堪称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
太阳升起,一大早洞州城的人排队吃米粉,熙熙攘攘,热得冒汗。
他们一边擦汗,一边嗦粉嗦得起劲,抱怨道:“这天儿越来越热。”
有些人一边喝汤,一边议论:“今天读书人考院试,又要诞生一批新秀才,羡慕啊!”
“我这辈子是没这指望了,只能指望我儿子好好念书,将来光宗耀祖。”
“老板!今天的鱼汤淡了点,你舍不得放盐啊!再这样搞,你下回求我,我也不来吃。”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老板连忙赔礼道歉,给他加盐,又加几块鱼片,好堵住那抱怨的大嘴巴。
赵宣宣、付三少、王猛和孙二又亲自送唐风年去考场门口,然后王猛又去给米粉老板当学徒。
他当学徒的工钱比赵宣宣打杂的工钱更低,但他偏偏乐此不疲,做梦都想卖米粉。
院试分两场,分别是正试和复试。
几天后,官府又张贴大红榜,唐风年再次榜上有名,被评为廪生,正式步入秀才的行列,而且每月可以去官府领取六斗廪米。
赵宣宣、唐风年、王猛和孙二收拾行囊,告别付家。
大门口,虎头虎脑的付三少依依不舍,揪着王猛的衣袖,不肯撒手,眼巴巴地看着赵宣宣,道:“你怎么不邀请我去你家玩啊?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赵宣宣明媚地笑道:“随时欢迎你去我家玩,你把我留给你的地址收好。”
付夫人准备了许多洞州特产做送别礼物,吩咐仆人搬到马车上,遗憾地道:“可惜洞州到岳县有半天路程,否则我都想经常去找赵姑娘玩耍。”
赵宣宣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微笑道:“你们如果想我,可以给我写信,先送到石师爷家,然后石师爷会转交给我,我一定会回信。”
付老爷托孙二带信给石师爷,又把唐风年拉到一旁,聊了一会儿。
挥手作别,登上马车,马儿跑起来,车轮子轱辘轱辘,赵宣宣掀开窗帘子,往付家门口望去,只见付三少居然在擦眼泪,越哭越厉害,付夫人抚摸他的脑袋,正在安慰他。
赵宣宣轻轻叹气,心想:他真像我弟弟,可惜没投胎在我家里。
等到马车转个弯,再也看不见付家了,赵宣宣才收回视线。
回家的期盼和喜悦,很快就赛过了告别的遗憾。
——
岳县官府也张贴了这次院试的大红榜,赵东阳得知喜讯,欢天喜地,笑得像个傻子。
唐风年和赵宣宣带六斗廪米回家,赵东阳和王玉娥虔诚地把廪米供起来,烧香、作揖,舍不得吃。
赵东阳道:“明日大宴宾客,再请个戏班子来唱戏,一定要风风光光,让十里八乡都知道我家风年考中秀才了!”
王猛一听就心动,心想:姑父花钱如此大方,应该可以借银子给我做生意。
于是他壮着胆子,去找赵东阳和王玉娥借钱。“姑父、姑母,听说洞州卖米粉的小贩都当起了财主,我也想做这个生意,想找你们借十两银子本钱,一有钱就还给你们。”
赵东阳和王玉娥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为难。
赵东阳道:“王猛,你这次陪风年去赶考,既有功劳,又有苦劳,我特意给你准备了谢礼。”
王玉娥把一两银子塞到王猛手里,道:“还有一些礼物放在牛车上,等会儿用牛车送你回去,你爹娘、奶奶和媳妇都想你,明天你们过来吃酒。”
“至于借钱,你也知道的,朝廷涨赋税,我家也有难处。”
王猛听出了拒绝的意思,低下头,失望地道:“我知道了,多谢姑父、姑母。”
他把一两银子好好收起来。
一路上,他胡思乱想。
一两银子很珍贵,但是还不够本钱。姑父宁愿花钱请别人唱戏,图个热闹,也不肯借钱给他做生意。
他感到心寒、心酸,但又想起姑父和姑母经常接济自家,于是又恨不起来。
最后,他握起拳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