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仁被抓入狱之后,县太爷派霍捕快查办此案,严肃道:“务必收集他的所有罪证,判他死罪。”
霍捕快抱拳行礼,神情凝重,道:“属下遵命。”
等霍捕快大步离开后,县太爷问:“老周,如今钱粮师爷空缺,你觉得谁是好人选?”
仆人周叔面无表情,道:“石师爷经验丰富,唐风年是石师爷的徒弟,又做过账房先生的学徒,这二人都可以考虑。”
县太爷道:“你去把这二人叫来。”
周叔恭恭敬敬地答应,面无表情地出门去。
白师爷此时跟县太爷共处一室,但是县太爷无视他,丝毫没有询问他的意思。
白师爷如坐针毡,暗忖:我在此当差才两个月,地位不稳,又是赵嘉仁举荐而来的,县太爷想必是迁怒我。
心中无奈,混口饭吃艰难,他主动起身请辞:“县太爷,岳县人才济济,又有更好的人选,白某才疏学浅,有自知之明,打算辞去刑名师爷之职,希望县太爷恩准。”
县太爷眼神不善,暗暗恼火,迁怒的意思十分明显,道:“等新师爷接替你,你便可离去。”
“多谢县太爷。”白师爷心事重重,神情沉重,深知自己在县太爷面前碍眼,于是默默地走出去,仰头望天,沉重地叹气。
两眼辛酸泪,默默地憋回去。
——
周叔去师爷学堂找石师爷和唐风年。
唐风年正在给学童们讲学,石师爷亲自接待周叔,开门见山地道:“咱们也是多年老交情了,请您给我透个底,县太爷找我是为了何事?”
周叔面无表情,道:“石师爷,不必多问,您去了便知。是好事,不是坏事。”
石师爷呼吸沉重,心中隐隐约约有猜测。他又寒暄几句,问:“小衙内的伤情可有好转?”
周叔彬彬有礼,道:“大夫说伤情稳定,没有恶化便是万幸,只能慢慢修养。有劳石师爷惦记。”
石师爷又说客套话,道:“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早日康复。请您先回去,我安排学童们自习,然后就去见县太爷。”
周叔道:“请石师爷和唐公子尽快,县太爷这几日脾气急,不耐烦别人磨蹭。”
石师爷连忙答应,亲自送周叔出门,然后叹气。
如今衙门缺师爷,他猜测县太爷是想找他和风年去填师爷的萝卜坑。
但是时过境迁,如今的萝卜坑被赵嘉仁搞臭了,好差事变成了麻烦窝,所以他不想回去当师爷,也不希望徒弟唐风年去趟这浑水。
他走到课堂的门边招手,把唐风年叫出来。
“让学童们自己念书,我们要去衙门走一趟,刚才县太爷派人来传话,让我们尽快去。”
唐风年不敢耽误,连忙回到讲台前,给学童们布置背书的任务,然后随石师爷一起出门,快步往官府走去。
石师爷压低嗓门,问:“风年,你想不想当钱粮师爷?”
唐风年道:“师父,您是内行,我是外行,希望您给我建议。”
石师爷小声道:“我建议你拒绝。赵嘉仁在钱粮师爷的位子上不挪窝,连续做了十几年,如今他倒台,必定留下烂摊子,说不定还有大窟窿要填,你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接手,必然要为他擦屁股。吃力不讨好,麻烦不断。”
唐风年若有所思,道:“多谢师父,我听您的建议。”
石师爷点头,又小声道:“刁地主的风波尚未平息,县太爷的官位也有些不稳。”
“师爷虽然有点地位,但每月的正经收入跟教书先生差不多。要想发财,只能靠见不得光的灰色收入。”
“风年,你为人正直,让你收受贿赂,无异于把白雪倒进臭水沟。”
……
石师爷知无不言,长话短说,给唐风年分析目前的形势。
唐风年认真听,默默斟酌,心里已有了决断。
进入官府,见到县太爷后,石师爷和唐风年默契地对视一眼,恭敬地行礼。
县太爷露出久违的微笑,请他们坐下喝茶。
寒暄两句,就进入正题,县太爷问:“如今钱粮师爷和刑名师爷都有空缺,你们师徒二人联手,为我分忧,如何?”
石师爷装作惊讶的样子,片刻后,站起身,恭敬地抱拳,拒绝道:“县太爷,上次您邀请十几个岳县才子入府,我便自惭形秽。我之前做过十几年师爷,却只有苦劳,没有功劳。如今开设学堂,教导一批学童,像找到第二春。学童们拜我为师,给予我不亚于孩子对父母的信任,我实在不忍心半路抛下他们。”
听到“不亚于孩子对父母的信任”时,县太爷颇有感触,想到病床上的可怜儿子,眼睛里不禁闪现泪花。
他强忍片刻,叹气道:“石安,既然你已找到第二春,我便不强求了。”
接着,县太爷目光亲切,看向唐风年,真诚地问道:“唐风年,你是否愿意为我分忧?”
唐风年站起来,抱拳行礼,不卑不亢地答道:“县太爷,在下正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把小部分精力用于教书,把大部分精力用于寒窗苦读,可惜要辜负您的赏识。”
“唉!”县太爷重重地叹气,眼神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