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突然响起吹唢呐和敲铜锣的声响,还有人在哭嚎。
赵大贵和赵大旺跑到大路上看热闹,赵东阳也放眼望去,只见许多人抬着棺材,正往大山走去。
他不禁感到悲凉。
赵大贵又跑回来,道:“老爷,那是赵嘉仁的棺材。”
赵东阳一听这话,心里更难受了,但他只远远地望着。
山上有个挖好的大坑,抬棺材的人辛辛苦苦把棺材抬上山,在别人的指挥下,终于把棺材放进大坑里,抽掉木棍和绳索,正准备填土时,突然跑来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他们手提粪桶,把臭烘烘的粪水泼进大坑里,泼到棺材上。
赵嘉仁的家眷又气又急,哭着喊道:“死者为大,你们不能干这缺德事啊!”
泼粪的壮汉骂道:“呸!赵嘉仁这王八蛋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下辈子投胎到粪坑里,当蠕动的蛆。”
一方泼粪,另一方拼命阻止,拉拉扯扯中,打起来。
乱糟糟中,赵嘉仁的家眷力气小,被推到埋棺材的坑里,小孩子和妇人胆子小,放声大哭。
旁人都不敢劝架,等壮汉们走后,才把那些家眷从坑里救出来。
赵嘉仁的儿子很为难,眼看棺材上的臭粪,不知该怎么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嘉仁的妻子公孙氏坐在地上,拳头捶地,号啕大哭,道:“快把棺材抬出来,洗干净,再下葬啊!”
之前那几个抬棺材的人面面相觑,为难道:“绳索都抽了,放进去容易,抬出来难。”
“而且洗棺材这事,前所未闻啊。”
“尘归尘,土归土,泥巴不脏,干脆将就一下……”
七嘴八舌,意见不一。
闹了小半天,不知不觉就闹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
突然阴风阵阵,山中树叶沙沙作响,天色转暗,报丧鸟的叫声像鬼哭,又像鬼在笑。
赵嘉仁的儿子连忙带头往坑里填土,顾不上那么多细枝末节了,喊道:“快,快埋上……”
众人手脚发抖,冷汗直流,埋出一个小坟包之后,一群人急忙往山下跑,跑得屁滚尿流,生怕闹鬼,生怕被鬼抓住。
公孙氏在下山途中,突然脚下一滑,摔倒了,顿时哭哭啼啼,心中有不祥的预感,非常不安。
——
在赵嘉仁下葬的当晚,县太爷收到一封岳县地主的联名信。
他信任霍捕快,把联名信给他看,问道:“刁民威胁本官,该如何应对?”
霍捕快不敢马虎,把信看两遍,道:“信上说有您的把柄,不知虚实。”
县太爷神情沉重,道:“刁地主之死,本官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岳县这些地主借机生事,着实可恨。”
霍捕快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如把他们叫来官府,当面谈谈。到时候我带领官兵见机行事,只要您一声令下,官兵随时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县太爷点头认可。
夜深时,霍捕快离开官府,快马加鞭,赶去赵家。
赵东阳被敲门声吵醒。
赵大贵在外面唤道:“老爷,有客人。”
赵东阳披上外裳,开门去看。
“霍捕快,你怎么……”
不等赵东阳说完,霍捕快打断他的话,道:“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借一步说话,有重要的事。”
赵东阳连忙带他进屋,点亮油灯。
霍捕快压低嗓门,道:“岳县地主写联名信,这事你知道吗?”
赵东阳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脸无辜。
霍捕快道:“我深夜赶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提个醒,别趟浑水,凶多吉少。”
赵东阳连忙点头,如捣蒜。
霍捕快皱眉头,问:“赵地主,你清醒吗?怎么只会摇头和点头,是不是在梦游?”
赵东阳连忙摆手,小声道:“我怕被别人听见,其实我都听明白了。”
霍捕快松一口气,道:“那就好,记得守口如瓶,不要出卖我。”
赵东阳连忙保证:“您放心,我晓得轻重,不是那种大嘴巴。”
霍捕快说完话就立马离开。
唐风年和赵宣宣都被马蹄声吵醒,唐风年开门来查看。
赵东阳刚刚送客,还站在院子里发呆,心情惆怅。
月黑风高,天上的星星只有七八颗,稀稀疏疏。
唐风年走过去,低沉道:“爹,这么晚,有急事吗?”
赵东阳回过神,微笑道:“阿年,你回去睡,咱家没事,别人可能有事。”
唐风年被勾起好奇心,问:“别人有何事?”
赵东阳凑过来,跟他说悄悄话,然后两人各自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