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唐风年从石家提食盒走出来,来到乾坤银楼,跟赵宣宣一起吃午饭。
庞爽和金掌柜也有家人送饭来。
鲍小余跑去王俏儿的小摊买米豆腐吃,他算是老顾客了。
唐风年语声低沉,问:“今天忙不忙?”
赵宣宣伸筷子,夹起一块鱼肉,道:“生意挺好,金掌柜说,等月底结账的时候,如果赚钱达标,就给我们发大红包。”
唐风年微笑道:“那是画大饼。”
赵宣宣吃惊,眸子睁得圆滚滚,道:“大红包居然是假的吗?”
唐风年低声道:“除非生意特别好,否则没有大红包。”
他在乾坤银楼做过好几年学徒,又帮忙记账,对这里的工钱非常熟悉。
赵宣宣顿时觉得饭菜都不香了,轻轻叹气,道:“这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滋味啊!生意好有什么用?”
唐风年微笑道:“等到年底,才会有大红包,别灰心。”
赵宣宣心眼转动,心生促狭,眉开眼笑,小声道:“我应该从腊月开始做工,做一个月就能得大红包,那样才划算。”
唐风年忍俊不禁,低沉道:“别瞎想,老板比你更精。”
快速吃完后,唐风年收拾食盒,离开乾坤银楼,回师爷学堂去上课。
下午,庞爽叫赵宣宣去账房帮忙核对账本。
金掌柜时不时就来打岔,又喊赵宣宣去柜台当店小二。
赵宣宣两头跑,忙得团团转。
傍晚,终于到了收工的时候,赵宣宣感觉疲惫。
唐风年把马车停在街角,等待赵宣宣、王俏儿和赵理,四人一起出城,回家去。
车轮滚滚向前,咕噜咕噜响。
王俏儿好奇地打听:“宣宣,今天好玩吗?”
赵宣宣叹气,道:“好累。”
她搂住王俏儿,把脑袋靠到王俏儿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儿。
王俏儿体谅她,抬起手,帮她拍抚后背,暗忖:宣宣以前很少干活,连家务活都不用干,今天做一天学徒,还要做店小二,肯定累坏了。
于是,她不再叽叽喳喳,让赵宣宣安静地休息。
唐风年驱赶马车,赵理跟他并排坐在前面,两人聊天。
赵理道:“小衙内真是天生下流,一点也不像县太爷。今天官差们切磋武艺,他也来凑热闹,后来一起说笑,那小衙内居然把他洞房花烛夜的私事说出来吹牛,别人都不好意思听。”
唐风年眉眼清冷,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对待这种人,少接触为妙。”
赵理点头赞同,道:“霍捕快也这么叮嘱我。”
唐风年问:“衙门今天有什么案子?”
这是他最感兴趣的话题,他几乎每天都向赵理打听。
赵理侃侃而谈:“今天有桩凶杀案,涉及到私奔之事,有些复杂,县太爷还没来得及审。”
“有个富人家聘请穷书生去家里教导女儿念书,结果书生拐骗富家千金私奔。路上,书生把富家千金给卖了,那富家千金为了自保,用随身匕首杀死了人牙子,唉,现在富家千金和书生都被关进大牢,挺惨。”
唐风年眉眼冷静,道:“那书生是衣冠禽兽罢了,有些人天生心术不正,就算饱读诗书,也无可救药。那富家千金遇人不淑,识人不清,上当受骗,倒是有些无辜。不过,不知她杀人牙子时,具体是什么情形,如果确定是自保、反杀,或许可以脱罪。”
赵理十分吃惊,瞪眼睛,不敢置信,大声道:“杀了人,还能脱罪?”
唐风年眼神坚定,低沉道:“比如夜里有强盗来袭,主人杀死强盗,主人无罪。比如,恶人意图强行奸良家女子,女子反杀恶人,女子无罪。还有许多情况,要看县太爷是否酌情处理。”
赵理恍然大悟,感叹道:“姐夫,如果让你去当县太爷,我看也行。”
唐风年遗憾地摇头,道:“本朝得官不易,要想当七品县太爷,至少要考中进士。而我,连举人都没考上,暂时不敢肖想当官的事。”
赵理挠挠后脑勺,小声道:“我听说,可以买官做。”
唐风年一听这话,直接笑出声,不以为然,道:“当朝廷腐败时,才会有买官卖官的事。我不屑与那些腐败者为伍,与其买官做,给奸臣当走狗,不如在私塾当教书夫子,至少问心无愧。”
赵理一边听,一边微笑,觉得唐风年这人不坏,相处起来觉得安心。
过了一会儿,唐风年把赵理和王俏儿送到家门口,然后调转马车,回自己家去。
——
夜深人静的时候,赵理躺在床上,凑到王俏儿耳边说悄悄话。
“今天我跟姐夫聊书生和富家千金私奔的案子,你听到没?”
王俏儿打个哈欠,昏昏欲睡,道:“听到了,怎么了?那案子就算再大,也跟咱们家没关系。”
赵理小声道:“跟咱们没关系,但跟霍捕快有关系。”
“啊?”王俏儿大吃一惊,瞌睡虫瞬间跑光,脑子变得格外清醒,好奇地问:“跟霍捕快有啥关系?”
赵理道:“为了给霍捕快留面子,所以我没把内情往外说。那私奔且杀人的富家千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