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欧阳家之后,赵东阳十分遗憾,道:“为啥不多留一会儿?欧阳公子说要介绍家人给咱们认识,以后变成通家之好,岂不是好上加好?”
赵宣宣轻声道:“爹爹,事有轻重缓急。风年说得对,咱们进京来,花那么多钱,是为了赶考,不是为了巴结别人。”
“如果风年考得好,金榜题名,别人才会高看咱们一眼。不然的话,就变成死皮赖脸,上门打秋风的人。”
“爹爹,我想跟别人平起平坐地吃饭,不想被别人瞧不起。”
乖宝左手牵赵宣宣,右手牵唐风年,蹦蹦跳跳,显得无忧无虑,小耳朵却在认真听大人说话。
赵东阳被说服,叹气道:“乖女,你说得对,等咱们回岳县去,京城这边的人脉确实没啥用,没必要巴结人家,之前是我太心急了。”
唐风年通过欧阳侠给的详细地址,又找人问路,终于在小巷子深处找到楚省会馆。
唐风年向守门的老人说明来意:“我们来自岳县,来找石子正和石子固。”
守门人让他稍等,然后进去喊人。
石子正很快就露面,快步走来。老乡见老乡,感觉很亲切,他笑道:“风年,你们找到住处没有?”
说完,他带唐风年等人进门去。
唐风年把红色的大包袱递过去,道:“郭家帮忙租了院子,我们已经安顿好了。子正兄,这里有书信,师父和师母托我带给你们。另外,还有这个。”
他又把石师爷给的钱袋子递过去。
他没有明说银票,因为怕外人听见,毕竟财不外露。
石子正捏一捏钱袋子,就心知肚明,这里装着银票,于是连忙收到衣襟里。
这楚省会馆里人多。
唐风年刚来就撞见一个熟人。
华举人正在院子里晾晒衣衫,突然看见唐风年,表情十分吃惊,道:“唐举人,你当真把家人都带来了!你们也来这里住吗?我听说已经住满了,没有空屋。我那间屋里,挤了六个人,全是进京赶考的考生。”
唐风年抱拳施礼,微笑道:“华举人,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借宿,而是来拜访师兄。”
说完,他介绍石子正和华举人互相认识。
这时,文举人也从屋里走出来,过来寒暄几句,又问:“唐举人,你在哪里落脚?那里是否宽敞?住宿费是否便宜?”
这几天,他苦不堪言,因为这里人太多,无法静下心来看书,晚上还要闻别人的脚臭,那脚仿佛臭了几百年,他睡觉都难受,好几次感觉自己差点憋死。
唐风年留了几个心眼,不敢炫耀自己租的小院子,谦虚地道:“借住在熟人家,住宿费不便宜。”
文举人立马追问:“多少住宿费?是否还有空屋?”
唐风年道:“十两银子一个月,没有空屋了。”
华举人和文举人目瞪口呆,都被十两银子一个月的价钱吓住了。
华举人叹气,道:“京城真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唉。幸好这会馆里还算便宜,每天只要花二十个铜板,还有馒头吃,有白菜萝卜汤喝,坏处就是太拥挤了。”
文举人不再追问,用异样的眼光看唐风年,暗忖:世道不公平,吃软饭的上门女婿反而享清福,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像我一样吃苦头。
石子正打断华举人的闲聊,拉唐风年去见石子固,道:“子固自从上次落榜后,就无精打采,这几天又病了。风年,你不要责怪他失礼。”
唐风年道:“你放心,我不会挑剔。子固兄生什么病?”
石子正道:“风寒,被同屋的考生传染的。”
唐风年随他进屋去看望石子固。
石子固躺在大炕上,屋子里除了大炕,就是柜子和桌子,有四个人正坐在桌旁看书,看起来确实拥挤。
石子正招呼唐风年等人去炕上坐,然后去倒茶。
石子固此时正醒着,坐起来打招呼。
赵东阳怕乖宝被传染风寒,于是带她去院子里玩。
赵宣宣伸手接石子正递来的茶,没有喝,心想:如果让石师爷看见石子固这个模样,肯定心疼。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留在京城挤大通铺?如果回岳县去,吃得好,住得好,不是舒舒服服吗?
石子固打开红色包袱,看石师爷寄来的信。
石子正也凑过去看,兄弟俩脑袋挨着脑袋,可能因为信中的内容而感动,眼睛变得湿润,有点红。
石子正又把唐风年捎来的钱袋递给石子固看。
这兄弟俩一看就感情好,不是那种窝里斗的。
付青觉得这屋子里有脚臭味,于是默默出门,也去院子里。
院子里晾晒许多衣衫。
有个早生白发的中年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而仰头望天,时而低头看地,神情看上去十分苦恼。
付青不禁把这里跟欧阳家进行对比,暗忖:云泥之别,欧阳家一看就是富贵之家,那里的庭院种花草树木,宽敞极了。
这时,唐风年和赵宣宣告辞出门,并且邀请石子正和石子固明天去他们那里吃午饭。
石子正欣然答应,石子固有些闷闷不乐,话很少。
离开楚省会馆之后,赵东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