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心疼父母,眼看他们早生白发,便不忍心逼迫他们。
三个人暂时沉默,内心在沉默中倍受煎熬。
这时,全伯跑到房门口,喊道:“老爷,出大事了。”
付老爷快步走过去,连忙问:“啥事?”
全伯道:“隔壁的人家在搬家,不住这里了。”
付老爷听见这话,表情像便秘一样。
付夫人脸红,羞愧,捏紧手中的帕子,小声道:“老二天天吵闹,邻居都讨厌咱们家。”
在左邻右舍眼里,付家就是疯子窝,忒讨嫌。有好几次,邻居直接气势汹汹地登门,伸手指着付老爷的鼻子,大声抱怨,逼他把疯儿子送走。
有个邻居很暴躁,有一次半夜三更,被付二少吵得脑瓜子疼,于是拿菜刀来付家砍门。
付老爷是秀才,又是地主,以前在这个地方很有脸面,如今他越来越窝囊,像过街老鼠一样,抬不起头做人。
有时候邻居隔着院墙唾骂他们,骂他们一家都是疯狗,付老爷听见时,不敢回嘴,只能唉声叹气。
此时此刻,他暗忖:几十年的旧邻居闹翻脸,变成仇人,唉。等新邻居搬进去,恐怕又要跟我家起冲突,唉。这苦日子,何时才到头啊?老二的病,啥时候才能好起来?
付老爷和付夫人都认为:二儿子虽然病了,但脑子还是聪明的,迟早会清醒过来,疯病迟早会痊愈。
对此,他们坚信不疑,谁劝都没用。
付青大步流星,特意去大门外看看情况。
邻居正在搬家具,搬得热火朝天,甚至还故意朝付家的方向“呸”一声,吐一口唾沫,眼神恶狠狠,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付家的疯子淹死。
付青没跟邻居的粗鲁行径计较,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暗忖:如果爹娘太固执,不肯把二哥送去田庄,我就把隔壁院子租下来。
隔壁院子的另一边是街道,如果把他的疯子二哥关到隔壁院子去,再把屋子进行改造,搞成“屋中屋”的布局,隔绝一些噪音,就不至于吵到别的邻居。而且,他爹娘也能耳根清净一点,省心一点。
深呼吸一下,他转身回院子,去跟付老爷商量这个办法。
付老爷爽快地同意,因为他不想再得罪邻居,不想被别人指着鼻子骂。
付青如今完全是大人模样,有担当,亲自去搞定租院子的事,既出力,又出钱,完全不用付老爷和付夫人操心。
然后,他带仆人们去隔壁改造屋子,累得满头大汗。
全伯的儿子提议道:“小少爷,要不要在四周种一些竹子?竹子长得密,又长得高,能隔绝一些吵闹声。”
付青立马赞同,说干就干。
另一边,付老爷、付夫人和付二少奶奶正在逗阿缘玩耍,三大一小,都在笑。
付夫人心满意足,笑道:“家里有个乖娃娃,真好。”
“瞧她,吐舌头了,有点调皮。”
“小模样挺俊的,讨喜。”
付二少奶奶笑得最开心,握着阿缘的脚丫子,道:“她好有劲,人小小的,力气不小。”
付老爷用手背轻轻勾一下阿缘的小脸蛋,“哟哟”两声,道:“你在看谁?看爷爷,是不是?”
孩子的笑容就像灵丹妙药一样,他们好久没这么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