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任由他们在公堂上哭嚎,这案子如何审得下去?
何况,活人可以拖拖拉拉,那还没下葬的死者却拖不得。
唐风年吩咐官差把死者父母带走,暂时让他们远离公堂。
然后,唐风年故意设个陷阱,对一号嫌犯问道:“当时,有谁劝酒比你更过分吗?”
一号嫌犯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立马口若悬河,出卖亲朋好友。
“我堂叔劝酒最凶,直接捏着新郎的鼻子灌酒。”
“还有新郎的大表哥,也是闹得最厉害的,掐新郎的脖子,逼他喝。”
“我辈分小,没他们那么大面子,仅仅凑个热闹,起哄罢了。”
唐风年问:“死者的大表哥叫什么名字?”
一号嫌犯道:“薛豹。”
唐风年又问:“你的堂叔呢?”
一号嫌犯道:“邓虎。”
唐风年吩咐官差,去带牢房里的嫌犯薛豹上堂。
二号嫌犯薛豹被迫跪下,一双小眼睛使劲瞅一号嫌犯,想让对方给他透露一点情报。
一号嫌犯使劲回避他的目光,心虚。
唐风年大声问:“薛豹,你当时是怎么给死者灌酒的?演示一下。”
薛豹使劲摇头,厚着脸皮,满脸无辜,道:“知州大人,我没有干那事啊。”
唐风年不跟他废话,直接说道:“先把二号嫌犯带下去,然后带三号嫌犯邓虎上堂。”
三号嫌犯也不承认自己的过错,但他指证二号嫌犯,说薛豹确实掐着新郎的脖子灌酒。
二号嫌犯暂时被收押在公堂后面的小黑屋里,恰好听见三号嫌犯说他坏话,他顿时暴跳如雷。
唐风年眼看时机成熟,便吩咐官差再次把二号嫌犯带来,让一号、二号和三号嫌犯互相对质。
公堂之上,顿时精彩极了。
三个嫌犯互相喷口水,互相揭发,气得脸红脖子粗。
之前还是无辜的厚脸皮嘴脸,现在个个的罪行都真相大白,谁也不清白。
旁听的男女老少吐出嘴里的瓜子壳,议论纷纷。
“这三个搅屎棍!”
“酒能喝死人,怎么能这样掐脖子灌酒?”
“新郎就是他们害死的。”
“可怜的新郎,可怜的新娘子,喜事变丧事,唉!”
……
灌酒的宾客不止三个,唐风年依样画葫芦,继续审问其他嫌犯。
从上午审到太阳落山,十三个强行劝酒的嫌犯被定罪。
按照强行劝酒的恶劣程度,唐风年把他们的罪过分为:非常恶劣,比较恶劣和盲目跟风的恶劣。
按照从高到低的恶劣程度,以薛豹、邓虎为首的四个犯人被判赔偿死者家属共计一百两银子,各赔二十五两。
第二种属于“比较恶劣”的情况,有两个犯人属于这个罪过等级,各赔十五两银子。
第三种属于“盲目跟风的恶劣”,剩下的七个犯人各赔十两银子。
旁听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感觉大快人心。
犯人们愁眉苦脸,又开始哭诉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赔不起那么多银子。
唐风年拍响惊堂木,打断他们的话,说道:“暂时赔不起,就用一辈子赎罪,用往后的几十年去还债。”
“根据你们的实际情况,刑名师爷会为你们制定还债计划,每个月还一部分,直到彻底还清为止。”
死者的父母被重新带到公堂上,石师爷把审判结果转告给他们。
他们连忙给唐风年磕头,千恩万谢。
“多谢知州大人,您是菩萨转世,是青天大老爷,呜呜呜……”
人死不能复生,银子和惩恶扬善的公道多多少少能带来一些安慰,至少让死者家属后半辈子过得安稳一点。
唐风年提醒道:“新郎的死是由劝酒的恶劣宾客造成的,并非新娘子克夫。”
“新娘子作为死者的妻子,也是家属之一。”
“关于赔偿的银子,死者妻子分三分之一,死者父母分三分之二,你们是否有异议?”
柳迎春泪流满面,心里酸酸涩涩,抬起衣袖擦眼泪。
死者父母的眼泪却戛然而止,大声反对:“不行!绝对不行!”
“她就是克夫!”
“这样的扫把星,我家不要!我儿子不要这样的妻子,晦气!”
“呸!”邓大娘直接冲柳迎春吐一口老痰,咄咄逼人,道:“扫把星,休想分我家的银子,一个铜板也不给。”
“你把嫁妆拿走,滚蛋,把我家的聘礼还回来……”
她还直接上手,拉拉扯扯。
柳迎春只会哭哭啼啼,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小学徒乖宝看不下去,搁下毛笔和案卷,跑过去把柳迎春拉开,防止她继续被欺负。
唐风年被吵得脑瓜子疼,仿佛被一窝马蜂给包围了,果断拍响惊堂木,打断邓大娘的话。
惊堂木有震动人心的效果,公堂上的死者父母和公堂门外的旁听人群顿时都收声,不约而同吓一跳,肩膀抖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