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宫门的阻隔,还有那森严复杂的等级差距,导致赵家人丝毫不知道皇宫里正在发生什么。
赵家内院和外院,一切照旧。
赵东阳吩咐赵大贵和赵大旺把新买的第二把琴搬回内院去,过程小心翼翼。
因为这是他特意给乖宝和巧宝准备的惊喜礼物,所以暂时不准备让别人玩耍,打算让乖宝第一个玩。
他们搬琴时,恰好被私塾女夫子黄娘子看见了,她发现这把新琴的木料颜色与昨天的那把琴不一样,甚至大小也不一样。
她暗忖:那么贵的琴,赵家居然又买一把。
她的内心顿时有点受刺激,因为昨晚她对丈夫提出,想用卖画的钱,给女儿小丹丹买一把琴。
她丈夫黄少爷想也不想,立马拒绝,甚至说:“你吃错药了吗?疯了吗?”
“哪有银子买那么贵的玩意儿?如果让爹娘知道你动这种心思,又要闹得家宅不宁。”
“你赶紧歇了这个心思。”
黄娘子语气卑微,说知道琴不便宜,所以她不奢望买新琴,希望丈夫凭借人脉去外面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便宜的二手琴,满足女儿的愿望。
而且,女儿的生辰快到了,她想送琴给女儿当生辰礼物。
因为她经常作画,让公公和丈夫拿出去卖,所以她觉得自己有资格支配卖画的银子。
之前,因为她软弱,脸皮薄,所以卖画的银子一点也没落到她手里,每次想买什么东西时,都要好声好气地恳请婆婆或者丈夫帮她买。
有时候,婆婆和丈夫直接拒绝她,有时候即使买了,把东西交给她时,却没有好脸色,甚至还埋怨几句,说她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昨晚,她要求买二手琴时,本来是好声好气地商量,甚至有点恳求的意思,但后来却发展成丈夫对她的数落、训斥,甚至发火,把她的衣裳扔地上。
夜深人静,黑乎乎时,丈夫假装睡觉乱动,故意用脚狠狠地蹬她几下。
黄娘子因为这些事,夜里流泪,此时此刻,眼睛还有些红肿。
因为心烦意乱,她暂时画画画不下去,搁下毛笔,发呆。
私塾的另一个女夫子郭湘乔此时不用给学童上课,有空闲,本来特意走过来看黄娘子画画,打算偷师,学一点皮毛,走近之后,却发现黄娘子神情呆滞,睁着红肿、憔悴的双眼,仿佛灵魂出窍。
郭湘乔“噗嗤”一笑,伸出右手,在黄娘子面前挥舞手掌,打趣道:“做白日好梦,是不是?”
黄娘子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同时心里堵着很多话,突然特别想倾诉。
这段日子,晨晨的私塾办得风生水起,顺顺利利。几个女夫子也相处融洽,经常说说笑笑,其中郭湘乔性情最豪爽,最大方,显得最洒脱。
黄娘子私下里既羡慕赵宣宣,也特别羡慕郭湘乔的洒脱、恣意。
于是,此时此刻,黄娘子对郭湘乔说出她的部分心里话,说她明明给家里赚了许多钱,公公甚至亲口说过,她作的画特别好卖,价钱也不低,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家人对她格外小气?
因为她想给女儿买把二手琴,丈夫对她破口大骂,为什么?
黄娘子说着说着,忍不住泪流满面,喉咙哽咽,十分委屈。
郭湘乔听完后,感觉自己与黄娘子的处境简直天差地别。
因为郭家的钱财都是郭老爷和郭湘乔的两个哥哥赚回来的,但是郭湘乔从来不缺钱花,她不遵守未出嫁女子的规矩,几乎天天去街上吃喝玩乐,甚至往蹴鞠场扔赏钱,她的父兄不仅没责怪她,反而担心她的钱不够花,除了明面上给她零花钱,私下里还偷偷地给。
如此对比,她忍不住同情黄娘子,帮忙出主意:“你画画好,你完全可以自己卖画,自己收钱啊!”
“何必便宜你家那几个小气鬼?”
“小气鬼占你便宜,还把脚踩你头上。如果换作我,我宁肯把画都撕了,也绝不让他们得逞!”
郭湘乔有些离经叛道,黄娘子一听这话,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眼泪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