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前,田里会浇几次水,确保水分充足。
如此一来,移栽过后的秧苗的根部,可以快速扎入土壤之中,长出新根。
但临近插秧的前几日,都会放掉大量的积水,以免双脚无法在田间站立行走。
“最近也没有下大雨,怎么可能会决堤?”
刘稷穿好衣服鞋子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应该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他们可真是沉得住气,眼看临近插秧的时候,把我们的田都给泡了,想让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打水漂。”
河堤在上游处,不在四个村寨的管控范围内。
水火无情,想防都防不住。
刘稷走出大门,蜿蜒的山道上还淌着没过脚脖的流水。
自西向东,朝着村东那些新开垦的荒田涌去。
闻讯赶来的老村长急得眼睛通红,反而安抚着他的情绪。
“阿稷你别着急,巡逻队已经拿着铁锹,去上游的杨渠村查看哪里决堤,去堵口子了,很快这水就不流了。”
刘稷看到这些水流来势汹汹,在地上已经冲起了积水洼。
知道事情已经挽回不了。
“二爷爷,你不用担心我,我不着急。”
老村长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虽然大家的田都被淹了,但损失最大的,是拥有田地最多的刘稷。
稻田被水泡得下不去脚,确实是天降横祸。
可他们的地块小,还能站在田边上,一亩地种上三四分。
可刘稷不论是开垦的二百八十亩荒田,还是买的两千亩良田,那都是整片整片的大地块。
如今只能放弃种春稻了。
“最近没有下大雨,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决堤了?”
老村长唉声叹气。
眼见大家开垦完荒田,又佃上了刘稷家的良田。
今年比往年辛苦了不少,但一家能多收上千斤粮食,过个肥年。
发了这场大水,哪怕是算是开荒的田地,自家收成比往年也要低个两三成。
“照这样下去的话,大家只能去佃没被淹的那些田,来养家糊口了。”
老村长还没往这是一场人祸的方面想。
但刘稷已经猜得出来,没被淹的有哪些田了。
顺流而上,途经自己买来的那些良田处。
能够看到田地的表面铺着一层一指高的水,到处都是一片汪洋。
刘稷举着火把路过,水面上到处闪着红黄色的光芒。
唯有育秧苗的那些地块,水面上露出一指来长的叶片。
在水流的灌溉中,显得更加郁郁葱葱,绿得发亮。
“大哥,秧苗应该没被泡坏。”
刘菽特意卷起裤腿想去瞧瞧。
刚走没两步,脚就被淤泥陷住走不动了。
刘稷只能使出浑身力气把人拽出来。
老村长拎着刘菽脱下的两双草鞋站在地头,看到遍地插不下脚的淤泥,摇头叹息。
“唉,倒是不用担心秧苗,大家育苗的时候,专门选了高处的位置,那些地块浇水时还要专门堵了沟渠囤水呢。”
“只要秧苗还在,决堤的口子能堵住,问题不算大。”
尽管避免了最坏的结果,但刘稷的乐观,还是让老村长觉得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哪怕决堤的口子此时堵住了,刘家寨的水田八成以上都被泡出了稀泥,难以下脚插秧。
如果把水全部抽干晒干,又会出现地块板结的情况,需要重新犁一遍。
这么折腾下来,半个月的插秧时令就过了。
过了时令秧苗的根扎不深,根本结不出粮食来!
老村长愁容满面直嘀咕:“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水真的来了,直接把土冲成了泥,应该改成水把土淹。”
“哈哈,二爷爷你还真诙谐。”
老村长见刘稷还能笑得出来,他只剩下摇头苦笑。
往西走到与门头沟交界的位置,两个村寨大半村民,都卷着裤腿,奋力地堵着往田里乱窜的水流。
门头沟位于刘家寨西北处,李家寨和许家湾则在更东边。
大水先淹过了门头沟,才往刘家寨这里淌。
如今在这里看到门头沟的许多村民,刘稷不用去邻村看,就知道门头沟的田地,全军覆没。
村民见刘稷来了,赶紧把他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明着情况。
“刘大哥,你可算来了!”
“杨渠村通往门头沟这边的主渠,不知道让谁掘了个大口子,我爹他们去堵了。”
“渠应该堵住了,水马上就流完,可这泡成稀泥的田该怎么种啊?”
他们自家种的亩田,大不了一亩只种半亩,剩下的半亩种秋稻,损失不大。
然而刘稷家将近两千三百亩田,只能种得了半成。
这回倒不是他们佃了田不想种,而是实在无法下地干活。
“要不这能种的边边角角,就让刘家寨包圆了吧,咱们先去佃别人的田。”
“说得对,刘家寨的兄弟们离得近,这季先让他们种,剩下的那些咱们村和另外两个村种秋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