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谁爱去谁去的村长们,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一天三十文的工钱,可不算是低价。
杨财主在掌握附近村寨大量土地的财主里,算是抠门的了。
他能出三十文,别人至少是三十文起步。
“这回可坏了,抛一千亩地的秧,只需要雇一百个工,接连抛十天的话只用雇十个人就行,这可比请人佃田花费还少。”
“关键是这个价钱大家觉得合适,一定有不少人争着抢着要去抛秧,工价到时候就压低了。”
“都答应了刘东家,不给那些财主做事,管它雇工的价钱高低呢。”
村长们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明白。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村民要赚工钱。
他们能拦得住吗?
早知道刚才就不打包票了。
刘稷看出大家的尴尬,无所谓地笑了笑。
“大家放心,赚钱的事我绝对不会拦着,闲着也是闲着,一天赚它三十文不好吗?”
村长们见刘稷说得这么轻松,一下子不知道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刘东家,村民们真的能帮财主们抛秧吗?”
“能啊,而且我保证他们的工钱只会给的多,不会再往下压价。”
对于刘稷的保证,村长们是半信半疑。
抛秧又不像是插秧,需要大量人手。
现在是人多活少,工钱不会降反倒会给得更多?
刘稷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高深一笑。
“光顾着催促大家抛秧,忘记告诉大家,为什么要催你们早点儿抛,因为抛秧的秧苗,比插秧的苗要长得矮,收成才会好。”
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村长们,瞬间明白了刘稷凭什么能保证工钱不减反增了。
长在地里的秧苗,已经达到插秧的高度。
想抛?根本抛不掉,只能插秧!
插秧比抛秧更累,工钱自然更多!
这时,刘稷又补充了一句更为有利的条件。
“十五个村寨多余的秧苗,全部被我买了下来,那些财主们敢拿佃田的事当把柄欺负你们,我就让秧苗再长个日,连插秧都让他们插不成。”
村长们早就知道刘稷买秧苗,是为了改变佃田条件。
此时听说还能借机,增加工钱,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
“他们想节省粮食,低价雇人插秧灌溉收割,门儿都没有!”
“刘东家,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全听你的!”
刘稷走一步能看三步,提前预判那些财主们的动作,做出应付,还舍得出钱帮助他们。
这一刻。
村长们对眼前的年轻人,无比的佩服。
打心底里相信,跟着刘稷干,绝对吃不了亏。
刘稷也没辜负他们的信任,当机立断。
“你们回村告诉乡亲们,明早每人先拔一亩卖给我的秧苗泡进水里,明天我先去杨渠村和杨财主交涉完,再去和其他财主们交涉,一定能让你们得到应有的报酬。”
“好!我们这就回村告诉大家!”
等到最后一个村长离开。
刘麦用帕子擦着满是血迹的双手走出来,看到人都走光了,一时愕然。
“大哥,你没留村长们吃晚饭吗?”
她特意杀了两只鸭子,准备再做几道硬菜呢。
刘稷知道临近饭点要留饭的人情世故,可谁叫村长们有比吃肉,更重要的事呢。
“下次吧。”
忙完种春稻的事,有的是机会凑一桌犒劳村长们。
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阿麦,今晚我来烧菜,你再多准备一些腊肉腊肠。”
“大哥,咱们三个人吃这两只鸭子都吃不完呢。”
刘麦觉得自家最近的伙食,比以前过年还丰富她能接受。
可浪费食物,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刘稷看了眼没黑透的天,笑着解释。
“附近村寨的村长吃不上这顿饭,还有远道而来的村长们要吃,去准备吧,绝对不会浪费。”
说不定还不够吃的。
回收秧苗的事,已经进行了两天。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但凡有其他村寨的百姓们,想要反抗财主的压迫。
都会选择把秧苗卖给他。
既能赚回种子钱,还能让他帮着与财主们交涉。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买其田先断其根,这群作威作福享受惯了的地主老财们,居然不防我一手釜底抽薪,只顾眼前看不长远,真是没一个能打的。”
话音刚落。
门前有一群人往里探头。
“请问这是刘稷家吗?我们是从四十里外来的,听说这里按种子的价钱回收秧苗,是真的吗?”
“是!乡亲们快里面请!”
……
杨渠村。
派奴仆敲锣打鼓,散布了雇工消息多时的杨财主。
他在自家大门口,从日落西山直挺挺地站到夜幕四合。
愣是没看到一个村民前来报名抛秧。
“这些刁民真是反了天了,他们刚买了荒地和踏犁,手里没银子,一个个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