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专业转得急,沈凡的寝室还没来得及换,到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同宿舍里总是神出鬼没但又跟原主儿关系最好的赵文卓就哭着喊着扑上来了——
“兄弟你快救救我——老变态要送我去卖身啊啊啊——!!”
赵文卓嘴里的老变态沈凡也知道,就是赵文卓一直实习的那个报社的主编。
沈凡没躲开,只能开口:“他又发什么任务给你了?”
“他他他竟然要我装作oney boy去查探那家夜店啊啊啊——你说他是不是变态嗷嗷嗷——”
“你说话不加拟声词可以吗?”沈凡把蹭过来的那张脸推远,“不过你们主编也真是挺过分的。”
赵文卓表示不能再认同:“——就是!”
沈凡趁机脱开身,退出一米去才继续道:“他也不看看你这张脸,怎么也得倒贴钱客人才肯吧。”
赵文卓:“……”
口中虽然开着玩笑,沈凡心里却打起了转儿——
原世界里,赵文卓在那家夜店还真出了事,回来之后一度有些阴影,却始终不肯说到底遇上了什么;只知道那家店也确实乱得厉害,所以后来原主儿还想了个办法把林柠骗了过去,林柠到了那儿让不怎么开眼的下了药,结果没想到恰好被唐郁安撞了个正着,两人还顺便成了好事。
沈凡抬起头来,视线里赵文卓已经跟宿舍里另一个男生闹成一团。
在他的印象里,赵文卓从那儿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再也没有了从前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沈凡在桌子上靠坐了两分钟,不言不语,直到赵文卓有些担心地过来:“哎,顾瑾你今天怎么了,学少女怀春啊?”
沈凡顿了顿,抬眸一笑:“你的那个任务,我帮你接了;作为回报,你得帮我一件事。”
赵文卓一听大喜:“真的?!兄弟你太仗义了啊——说,什么事?!”
“我准备一下,明晚就去,”沈凡顿了顿,“你只要与工管一班的唐郁安说我去了那家店,请他过去接我。”
“唐郁安?”赵文卓惊道,“你什么时候与他有那么好的交情?他可是那——……他那样的背景,你确定我真能请着他?”
沈凡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眸子来,“……若是他不肯,那你也不必去了。”
——若是那人明知道那家夜店到底是什么生意与来头,都懒得伸手拉一把,那自己在那人心里恐怕连一个“送上门来的”都不如。
就算他忍得了颜怀瑾如前世恨他怒他算计他,他却难以承受那人哪怕只是一个厌恶的眼神。
白日里那句话已将近触着他的底线——
他的心里也有血管和神经末梢,无论他再怎么笑着,生生一刀捅进去,也会流出鲜红的血和无尽的痛来。
顾瑾的模样生得漂亮,画上恰到好处的某种“职业妆”,说是惊艳也不为过。
所以他在“寻”的吧台边坐了一晚上,除了最初的警惕与观望,后面送酒的掏钱的买/台的,把小半个“寻”都挤满了。
bar里面大多人的目光都时有时无地落在顾瑾的面前吧台上——各式各样的酒摆出去一米多,花花绿绿的,扎眼又漂亮。
却赶不上吧台边上少年无意回眸都清魅而慵懒的模样。
沈凡抬起手腕来,目光在表盘上聚焦。
——与定下的时间已晚了一个小时。
若不是他周旋得费尽心力,这一个小时够他在这家bar里被吃得渣都不剩。
大半个“寻”里的人的余光里都看见,那冰冷着神情的漂亮少年,对着手里绚烂了灯光的酒液,兀然笑得悲凉。
……我不怪你。
指尖扣上表带,咔哒一声轻响,少年随意地扬了扬手腕,亚金色的手表落进了吧台上一杯酒里,沉底。
黑色的碎发在空中扬了扬,少年站直了身体,目光在吧台上的酒杯里逡巡一圈,最后落在那杯不怎么起眼的long isnd上。
少年倏然踏上转椅,在众人惊讶的视线里单脚踩上了吧台,他手里的那杯long isnd iced tea随着手腕抬至唇边。
漾着斑斓的光的酒液外,少年的笑与眼眸如深夜的媚狐,惑人而空洞,他对着几近安静的bar里的陌生人们笑着举杯:“long isnd——i a yours。”
仰首,一饮而尽。
“寻”像是被扔进滔天的浪潮里。
送出长岛冰茶的男人有些讶异地看着将酒一口干掉却没什么太多情绪的少年,更多的却是兴奋与不加掩饰的欲/望。
沈凡狭起眼眸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慢慢走近,紧绷的身体与将近松弛的神智让他下意识地又望了一眼门口——
仍是没有那个人。
他合上眼睛无声笑了。
下一秒,他被那陌生的男人如得胜的雄兽骤然抱起至肩上,在浪般沉浮的口哨声与哄声里,倒立着远离的世界,灯火灼灼,光怪陆离。
唐郁安这一整晚尝尽了煎熬的滋味。
接到赵文卓的电话的时候他远在两城之外,心神游离地与第一次主动约他出游的林柠在c城参观后现代主义画作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