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进宫,需要见一见赵曙。
……
赵曙正在批阅奏疏,闻讯就放下笔,问道:“安北来了?可还安好?”
陈忠珩说道:“官家,奴婢看着沈安的脚步有些蹒跚,显然伤势不轻。”
赵曙起身道:“朕去看看。”
等到了偏殿外,果果正蹲在门边玩耍,一看赵曙来了,她欢呼一声就冲过来,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父皇,爹爹醒了呢!”
赵曙摸摸她的头发,看到了沈安。
沈安坐在床上,见状就拱手道:“臣见过陛下。”
“你这是怎么弄的?”
赵曙仔细打量着沈安,见他浑身染血,顿时就怒火中烧:“那个贼鸟人呢?”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沈安曾经说过的话。
“某在沙场拼命的时候,你们躲在屋里瑟瑟发抖,可现在你却在问罪……这世间有这么美好的事情吗?”
沈安微微仰头,嘴唇干裂,说道:“臣……臣当时想着,若是有机会活着,就该报答陛下。”
赵曙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为何要报答?”
沈安看了他一眼,说道:“若是陛下没有赏赐,臣的功劳就会被埋葬,而若是有了赏赐,功劳会永久保存。所以臣觉得应当报答陛下,哪怕是赴汤蹈火,也愿意。”
赵曙的眼中闪烁着光芒,然后说道:“你想要什么?”
沈安想了想,“陛下,某听闻大乾律法规定,凡是犯了事的人,家中的妻儿老母都会遭殃……”
赵曙冷哼道:“这是自古就有的规矩,朕知晓,但……你为何要告诉朕这个?”
沈安低声道:“陛下,臣的父亲……”
赵曙皱眉道:“莫不是想求情?”
他和沈安算是朋友,所以才有此一问。
沈安抬头道:“不,臣希望陛下能免去我爹娘的罪责。”
“胡闹!”
赵曙喝道:“朕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可惜你们不珍惜,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沈安低声道:“陛下,我父亲年岁不小了……”
这句话很隐晦,赵曙的神色渐缓,最后叹息道:“罢了,你去吧,稍后让人送些药材和食物来。”
沈安叩拜后退出了内室,闻讯赶来的黄春看了沈卞一眼,两人都低下了头。
他走出去,沈卞追了出来:“郎君,您这是何苦呢!”
“我的父亲是个普通人。”沈安说道:“我爹爹不会做生意,也不懂经营,他只是个农夫,可我爹爹却在尽自己所能供养家里,从未懈怠,他只盼着家人平安富贵。”
沈卞咬牙切齿的道:“那些人真是畜生,不得好死!”
他恨不能宰杀了那些读书人泄愤。
“沈安,你这是……”
沈安摇摇头:“我要离开京都。”
黄春愕然道:“你要回乡去?可是家中……”
沈安微笑道:“某有一些积蓄,足够家里过几辈子,所以……”
他回身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外走,黄春急忙喊住他:“沈安,这里不能乱跑,若是被人撞破了,会牵连许多无辜的。”
沈安微笑道:“某自然清楚,只是想趁着这段时间四处转转。”
“沈安!”
沈卞疾奔而来,“你要回乡?你不是在京城呆的好好的吗?你为何要回乡?”
他一脸焦虑的模样让沈安有些感动,“沈安在京城无权无势,除非能熬出来,否则只能被人欺压……”
“可你……”
沈卞看看左右,低声道:“你可知晓?官家对文彦博颇为忌惮,如今你竟然敢违背他的旨意,回乡……这是找死啊!”
沈安微笑道:“官家并未下旨,更未禁止某离开京都,不是吗?”
沈卞一怔,随即喜道:“是啊,你这是在避祸,避免了被人攻击的风险啊!好,好!”
沈安笑道:“我不会傻乎乎的回乡,只是想出京走走,看看沿途的风土人情,顺便买一栋宅子,然后安享晚年。”
“安享晚年……”
沈卞喃喃的道:“安享晚年,这是好日子,好日子啊!”
他激动之余,突然问道:“那些东西……可还好?”
沈安点头道:“都在,包括那些粮种。”
沈卞松了口气,然后又惆怅的道:“若是咱们家也有田地就好了。”
“会有的。”
沈安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带着黄春回了府州。
“你不是回乡吗?”
王天德见沈安竟然要去府州,忍不住惊讶的问道:“难道是舍不得那些人?”
沈安淡淡的道:“那些人是谁?”
王天德楞了一下,“当初你救治了太学的同窗……”
沈安笑了笑:“是,我记得当时他们都叫我郎君。”
当时他在太学中被排斥,孤独无依的站在墙根底下,那群学生却在围观他,讥讽他是个穷酸。
他们把自己看作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可沈安却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所以他们嫉妒,羡慕……
“是啊!”
王天德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唏嘘道:“那时候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