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门前,局面已经控制不住。
眼看着百姓就要怒火中烧的冲进去,府邸中的女眷吓得花容失色,时不时有尖叫声传出。
这种情况下,宰相王祥不得以亲自出门,以平息众人的愤怒。
“诸位,诸位…泽海商行的事儿,我们也是刚刚知道,我们也一无所知啊…”
“诸位,物价飞涨,商人囤积居奇这事儿,还有钱庄无法兑付这桩事儿,老夫…老夫都会奏报天子,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请给老夫一些时间…给老夫一些时间!”
哪怕王祥解释的已经声嘶力竭。
可在百姓的如此情绪下,显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那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哪。”
“那是我们一家的积蓄。”
“那泽海商行的掌事慕容品夏,怎么好端端的就失踪了,是不是与你们七大族蛇鼠一窝…”
“金凤台里藏着的金、银?你们运到哪了?还给我们,还给我们哪!”
百姓中,自是有人可以煽动。
但事实上,无需煽动,这些冲来相府门前的,没有一个不是双拳握紧,誓要讨个公道。
“那慕容品夏…本相,本相哪里知道她在哪了?本相要知道她在哪就好了!”
王祥努力的嘶吼。
显然,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慕容品夏是女帝器重的人,泽海商行又是朝廷背景,那钱庄…女帝更是一力做保,你说你们不知道慕容品夏藏在哪?谁信哪?”
“是啊,泽海商行是朝廷的!若没有朝廷支持,如何能这么短的时间把金银、货物悉数运出去,如何就让那许多商铺只留下个空壳?你们说你们不知道,谁信哪?”
“弟兄们,王家这样的门楣怎会替我们做主?依我说,那商会抢走了我们的金银,我们就抢了宰相府的…都这样了,谁都别想好过。”
一呼百应…
瞬间就有无数世家子弟往前面冲,此番…他们损失最是惨重,不少…全族的积蓄都存在那钱庄里。
一夜之间,大夏龙票变得一文不值,这样的局面,足以让他们疯狂…
足以让他们不再畏惧他们的氏族领袖!
足以让他们不管不顾一切。
“都冷静…都冷静…”
“请给本相一些时间,给本相一些时间。”
再多的解释已是苍白无力,相府的守军根本抵挡不住这大量百姓的冲门,整个相府已经失陷。
王祥依旧试图阻拦他们,却再一次诠释了,在庶民的愤怒面前,即便是他这宰相的手臂,也只是螳臂当车。
混乱中,幸亏几名宦官护住了他…
那领着宦官的首领立刻将王祥拉到一边。
王祥看清楚,是东厂厂督岳霜泽。
“岳厂督,你…”
“跟我走,陛下传你们进宫。”
“我们?”
“其它几大族的情况比这里好不了多少,总之,先进宫…”
“可我这府邸…”
“女帝以仁德为先?你觉得他会下令…让我们东厂的人动刀、杀戮么?进宫吧,这府邸…要不得了!”
“唉…唉…”听着那府邸中的尖叫与哀嚎,看着愤怒之下的百姓对相府的打砸,王祥第一次生出这般深重的无力感。
“王相,别愣着了…再晚,怕是整个皇城都要造反了——”
岳霜泽的神色异乎寻常的凝重。
对她而言,女帝已经出手,她想到过靖王会适时报复。
她也有过一些准备与预判,但她错就错在,她低估了靖王…也低估了靖王报复的凶猛程度。
乃至于有那么一刻,她都会动摇。
女帝以“仁孝”俘获人心,以“德行”治理天下,似乎…也并不是那样的无懈可击。
民心…
靖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破了——
…
…
皇城的动荡,李墨还不知情。
他如今在城郊一处庄园内,正陪着六哥睿王李济鉴赏他庄园里藏着的书画。
李墨感慨:“想不到这些年,六哥身为皇子,却还能守着心中的一方净土,始终未曾放弃了翰墨,倒是令我这俗人惭愧啊!”
睿王李济笑着说,“小时候,咱们七兄弟都从张芝先生那儿学书法,可你们六个,没有一个醉心于此的…只有我还坚守着这份书墨怡情,如今…四境外邦被七弟打的也差不多都臣服了,要不要捡一捡功夫,这屋里的拓片字帖,七弟看上什么便拿什么!来,看这一幅,是汉末蔡邕的飞白书——”
李墨摇头,“我可没有六哥这般闲情…这些字帖更是不敢要,倒是有一幅字帖,想要借六哥慧眼鉴定一、二!”
“噢?”李济微微抬眸,却恍然想到了什么,“若是那传位诏书,可千万不要让我鉴…”
这…
李墨一时间犯难…正想着如何开口让睿王答应。
却在这时,有睿王府的仆从快速的跑进了这房间,在睿王李济的耳边言说了什么。
话…还挺长!
倒是睿王李济,那原本眯着的眼睛豁然睁开,一边听着这禀报,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