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什么若有所需,便去春柳院找侯夫人做主。
这不是明摆着说,叫沈青棠和崔媛斗起来,斗不过了,崔清雪会给沈青棠帮忙么。
“咱们心里清楚便是了。”沈青棠摸了摸那些绸缎,看纹理是雪缎,虽然品相次些,但还算柔软。
若是崔媛,想来不会舍得将这样的雪缎赏给她。
“娘子,有了那砂锅,奴婢便可以时时给您做些吃食,倒是十分方便。”
蓉娘中午瞧沈青棠吃那粗糙的鸡蛋粥,瞧得心疼,见了崔清雪送来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
若是有个小厨房就更好了,但是一个通房丫头,等闲是不会有的。
除非等到沈青棠受宠,或者顺利怀上孩子,倒是可以试着讨要。
昨儿来得晚,没来得及在园子里转悠,趁着日落时分,沈青棠便带着杏儿绕香雪阁走了一圈儿。
这园子虽小,但围墙边都栽种了海棠树,想来春日的景色会十分宜人。
香雪阁前是一方池塘,池塘里还有些开败了的荷花,时不时能瞧见几尾鱼儿从荷叶下游过。
崔媛给她安排这个园子最用心的地方,恐怕就是一个月洞门出去不远便是观云居的后门。
赵渊不爱锁门,等闲也不会有人敢往里闯。
是以沈青棠走了没多远,便瞧见赵渊正在窗下不知是看书还是习字。
夕阳的余晖给他的侧颜镀上浅浅一层暖光,瞧着愈发如圭如璋。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双狭长的眸子动了动,便微微偏头往这边看过来。
沈青棠一身素白的襦裙,打扮轻简,但胜在乌发如缎,眉间被蓉娘点了个嫣红的花钿,瞧着倒似天上的小女君贪玩,趁着暮色四合时偷偷下凡来玩耍。
这位妻妹,怎么还有偷窥人的癖好?赵渊微微拧眉。
不过一瞧她身量矮矮,还不如月洞门旁的盆景高,便又释然了。
不过是个贪玩的孩子罢了。
他松开眉心,继续翻看手中的卷宗。
沈青棠盯着赵渊瞧了一会儿,回屋便提笔将他的侧颜画了下来,张贴在案几后头。
阿娘给她挑的这个夫婿,不说旁的,这副皮囊倒是甚得她心。
蓉娘哭笑不得:“您怎么能悬挂男子的画像呢?虽然是夫婿,别人瞧见了也会笑话您的!”
拿着小锤子在墙上钉钉钉乱敲一气的沈青棠,终于将画像歪歪扭扭地挂好,满意地欣赏了一小会儿。
“这有何妨,旁人见了也只会觉得我是心喜他,哪里会多说什么?”
只要不叫正主瞧见便是了。
依赵渊那个性子,若是瞧见了,只怕要板着脸叫她撕下来。
杏儿扶着沈青棠从垫脚的凳子上下来,问道:“您明儿想吃什么?奴婢记一下菜单,明儿一早好去买。”
“先弄条鱼回来,许久没吃清蒸鱼了……”沈青棠支着下巴道。
“米一定要买珍珠米,别的米娘子吃不惯。”蓉娘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单子,交给杏儿。
“再弄点莲子和绿豆进来,要上好的,给娘子熬粥喝。”
“青菜一定要细细瞧过,当季的嫩的才能要……”
……
躺在树杈上给自家主子守夜的金影,正叼着草茎看天边露出鱼肚白,冷不防瞧见一个黑影从香雪阁蹦了出去。
“!”
乖乖,这年头,竟然有人敢混进武安侯府偷东西?
来不及禀报主子,他连忙追了上去,翻过围墙,便瞧见一片鹅黄色的衣角。
啧,怎么瞧着像沈娘子身边的那个丫头杏儿?
他小心翼翼地跟紧两步,前头的鹅黄衫子一闪,便消失不见。
“跟丢了?”他挑了挑眉,立刻追了上去,没想到在拐角处被杏儿一脚绊倒。
“怎么是你?”杏儿正要动手暴揍,好险低头瞧了一眼,是跟在大郎君身边那个俊俏的侍卫大哥。
“侯府不许人随意出入,你不知道?”金影见她捏着一张单子,打眼一瞧,像是食材的单子。
再一联想昨儿沈娘子没吃饱饭的事儿,当下便了然,原来是叫这婢女出来买食材,回去自己做饭吃啊。
一提到这个,杏儿便来气,她本是娘子身边的武婢,平日里只消帮娘子送送账本,外加陪娘子吃喝玩乐就行了。
没想到入了侯府之后竟然做起了采买的活计。
她这一身的本事,竟然要去和大妈大爷们一样,去做采买!
“你家爷的银子是不是都花在你身上了?连我们家娘子的膳食都顾不及。”杏儿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长得这般俊俏,一定很受宠吧?
金影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莫名有几分气短。
天地良心……除了月例之外,他就没得过主子的一分钱……
但是总不能叫主子好不容易纳的小通房饿肚子吧?主子的子嗣可都系在这小通房身上呢。
于是他肉痛地拿出自己的荷包:“这是爷的银子,拿去买吃的吧,别叫人知道。”
杏儿接过那荷包一颠,嚯,真是不少。
果然是受宠的小倌儿,不然大郎君何至于赏他这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