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侯方域的疑惑,此时督师府的二堂之中,看似一团祥和,实则暗流涌动。
这次前来的三姓盐商乃是两淮盐商中最为显赫的存在,也是这一众盐商的领头人。这段时间,史可法与他们多有接触,数次提及让他们出钱出力,然而他们却总是阳奉阴违,始终未明确表态。
这些人怎么会轻易表态?要知道,山西如今已落入李自成的掌控,清军更是进驻北京城,未来局势可是扑朔迷离。
对这些盐商而言,谁掌控皇权并非关键,重中之重是能否确保自身的切实利益。如今天下大乱,南明、大顺、清廷,各方势力究竟谁能最终称霸天下尚不可知,他们此时最为明智的选择自然是待价而沽,而非全力支持南明朝廷。
不过今日之事却让这些盐商们心生警觉。尤其是王峥,在得知崇祯等人回到督师府之后,不禁怀疑是否史可法有意为之。他当即联络张氏和梁氏商议对策,这才有了上门之举。为求万无一失,他们更是将这段时间在扬州选秀女的内侍屈尚忠请出,试图借此试探史可法的真实意图。
“屈公公,各位东家,不知道何事登门啊?”史可法落座之后,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威严。
“督师大人,今日小儿当街被人殴打,行凶之人最后进了督师府的大门,我此来是斗胆向督师大人求个公道。”王峥起身施礼道,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愤怒,但又努力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哦?我府中之人将你的公子打了?”史可法淡淡地说道。
“正是!此人不但打了犬子,还打了捕头王治,更是伤了数名捕快,”王峥皱着眉头说道,言语中充满了不满,“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所为何事?”史可法追问道,目光紧紧盯着王峥。
“乃是为陛下选的秀女逃走,小儿前去捉拿,不知为何起了误会”王峥解释道,眼神有些闪烁。
“为陛下选的秀女为何要逃走?难道她不愿意?”史可法沉声说道,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王峥闻言顿时有些语塞,他稍作思考后说道:“据犬子所言,为了让她更全面,给她安排学习琴棋书画、歌舞辞赋,想是不堪其苦”
“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这种女子怎能入宫?”史可法脸色一沉,严厉地说道,目光中透露出不满。
“史大人,这个女子才貌双绝,在扬州所选的秀女中可是排行第一,”这时候那屈尚忠说话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这名女子陛下见了必定喜欢,可不能让她流落民间!”
“哼!”史可法将目光转向屈尚忠,冷哼一声说道:“屈公公,陛下何时让选拔秀女了?为何我不知道呢?”
“这”屈尚忠一时间语塞,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弘光帝借“大婚”之名四下挑选秀女,可这事儿却不能公开进行。毕竟如今大明连国都都丢了,所以这事儿根本没有明旨,更未经过有司,只是宫中的内侍借着皇帝的名义四处搜选。若是当地的官员配合也就算了,若是不配合,那就是拿到弘光帝那里,他也不敢明着支持。
“我这里既没有见到明旨,也没得到有司通报,这选秀之事从何而来?”史可法为人刚正不阿,此时沉下脸来说道,“内侍出京城须有旨意,敢问屈公公到扬州来所为何事,旨意何在?”
史可法的话语如连珠炮般,句句逼人。
“我”本来屈尚忠自恃天子内侍,自觉史可法不敢对他如何,可见史可法拉下脸来,心中也不禁惶恐,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如今天下纷乱,国难当头,你们这些内侍不思为陛下分忧,反而鼓动陛下追欢逐乐,纵情歌舞,其心可诛!”史可法冷冷地说道,眼中透露出愤怒和失望。
“这”屈尚忠本想辩解是弘光帝的意思,可他手中却是没有旨意,空口无凭!
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魏忠贤之时,他虽然是天子亲近之人,可却也是不敢触怒史可法这种朝廷重臣,此时见他发怒,屈尚忠忍不住暗自摸了一把冷汗,身体微微颤抖。
“此事我自会向陛下上折禀奏,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史可法训斥完屈尚忠,转头望向王峥说道:“王东家,虽说你只是个商人,可这家国之事关系到每个人,今日你们来找我的意思我知道了,你们暂且回去吧,三日之内,我必会给你个公道”
史可法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督师大人,那位”王峥想争辩几句,可是被史可法的气势所迫,只能是讪讪地说道,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我说过了,三日内给你个答复。”史可法面色一沉,说道,“怎么?你这是不信我?”
“不敢,不敢!”王峥连连摆手,心中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再放肆。
此时这几人的气势完全被史可法压制,早没了刚来的时候兴师问罪的胆量。尤其是那屈尚忠,来之前可是夸下海口,说史可法也要给他面子,结果来了之后却是被人一顿训斥,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督师,咱们这么做好吗?”见王峥等人灰溜溜地走了,侯方域在一旁却是有些担心起来,“屈公公能被陛下派出来选秀女,那必定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虽然他此时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