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姓在村里并不多,但因为里正姓辛,辛氏族人的牌位位置格外好,里正让刘氏在门外等着,进门拿香递给辛欢,示意他上香。
辛欢规矩的上了香,里正才道:“承我辛家祖宗保佑,在这一代出了秀才公,可惜欢哥儿爹不是个有福气的,早早便没了。”顿了顿,“欢哥儿,你可愿过继给我家?”
辛欢有些意外:“这~”
里正继续道:“若你能过继到我家,我家自然可以得到好处,比如免除役税之类,你若愿意,我百年后,这里正之位也是留给你的。”
辛欢想都没想就拒绝道:“多谢里正爷爷好意,我还想继续考下去。”
“这~科考之路千难万难,你们孤儿寡母那卖田银子怕也用完了吧,县令大人赏的二十两连上京盘缠都未必够,你不要太想当然了。”里正有些严肃。
里正说的很现实,辛欢心里也知道,但还是坚定道:“晚辈志不在此。”
半晌,里正叹口气:“罢了,既你意已决,我便不讨人嫌了,当初你母子落魄,我亦没有做什么,如今也是没脸。”
“里正爷爷已给我母子极大庇护,晚辈心中感恩。”辛欢连忙道。
里正摆摆手:“我与你爹早就出了五服,你们母子落魄时,辛姓人都远远避开,终究也都是没有余力。只希望你们母子不要记恨,便全了同姓之情了,不管你未来前程如何,都是你的造化。”说完,再次叹气出了祠堂。
辛欢知道里正心里怎么想的,如今自己是秀才,若能过继自然里正一家与有荣焉,能同享实实在在的实惠,也需要担负起照顾辛欢母子的义务,算是双赢的局面。
偏偏辛欢还要继续往上考,那银子是里正家出不起的,前路未知,里正也不敢赌,也知道这些年对辛欢母子没有特别照顾,也不图什么恩情。
考中了,我跟你家早就出了五服,村里辛姓过的也都没多富裕,在你落魄时也没帮助你们,你以后可以不给我们好处,但是别记恨我们就好。没考中,也是你自己的选择,自负盈亏便是。
理智的里正,懂得权衡利弊,懂得放手,懂得独善其身的同时又有家族责任感。
辛欢看着里正的背影不由感慨,这个老人家若不是生在贫家,必然会更有作为吧。
辛欢走出祠堂,外面不仅站着刘氏还有马大婶,她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裹和刘氏送的一匹布,正在跟刘氏闲话家常,不远处还有一些脸熟的婶子婆子,并没有上前跟刘氏搭话,只是好奇的看过来。
“欢哥儿以后可是秀才公了,这布拿回去给欢哥儿做一身衣服,现在欢哥儿身上的衣服还是当年欢哥儿爹的衣服缝缝改改的吧?那补丁我还记得呢!”马大婶一边说一边把布往刘氏手里塞。
刘氏虽然心动,但手上没接:“马姐姐,这布是为了感谢这么多年的看顾,给你家的,你不收,欢哥儿会不开心的。”
马大婶还在推着,辛欢走过来道:“马婶子您就收下吧。”
马大婶见辛欢都开口了,就没有再推,把大包裹塞到刘氏手里:“家里也没啥好东西,我家那口子年初在山里打到一只兔子,兔皮还是不错的,给欢哥儿做一副护膝还是行的,再就是一些腌菜,你也别嫌弃。”
刘氏哪里会嫌弃,不住的道谢。
两母子还要在天黑前赶回破庙,就没跟马大婶说太多,刘氏欢欢喜喜的抱着大包裹走在前面,辛欢跟在后面慢慢走出村子。
今晚村里注定是不平静的,辛欢的心情也不平静,倒不是很在意明天上堂,只是在愁赚钱的事。
之前也尝试抄过书,笔墨纸砚都是商家提供,要求字体清晰无错字,但是纸张是有数的,错太多就要自己出钱买纸,要想错的少一本书快也要抄个七八天,几乎没时间做别的事情,这样七八天下来也就赚个两百文,得不偿失。
至于医学生穿越的惯用套路,去行医或者采药更行不通了,不说要回村里采药,辛欢这小身板一天也采不了多少,就是能采到,药铺收这种新采未炮制的药,价格低到令人发指。
若是炮制,时间成本又拉长了,对于读书人来说,一日用的纸墨就能抵十日采的药,一本新书就能抵一年的卖药钱。
人参?辛欢不敢想,自己不像别人穿越有金手指,有的只是前世的积累和作为医学生的记性而已,别人参没遇到,遇到老虎了,辛欢自知自己这小身板还不够给老虎塞牙缝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