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桌旁边,放着一个长盒,是林熙准备的礼物,他一手端起茶杯,轻抿茶水品尝,一手压住锦盒,手指轻轻敲打,看似悠然自得,实则波澜起伏。
他的心境很复杂,复杂到有些畏惧,不敢跟孟教授见面,却又不得不见面。
他被拿捏的死死的!
“啪嗒······”
忽然,开门声响起,外面的光线洒进来。
林熙闻声而动,所有动作都僵硬,只有眼睛看过去,随即目光凝固,写满了紧张。
孟教授跨步进来,在林熙对面坐下,端起早已给他倒好,却凉了不少的茶水,抿了抿,润了润嗓子,笑道:“今天来之前,我心血来潮,起了一挂,你猜猜,我得了个什么卦象······”
林熙望着孟教授,没有回应,身体却渐渐放松,收回了双手,见到了孟教授,他才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并没有想象的恐怖。
一切,都是他自己畏惧。
想通了这点,他甚至腹谤道:“你天天心血来潮,小心打雷劈死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威难测······”
孟教授见他不说话,又自说自话道:“得了个水火既济,这个卦象,你应该知道的······”
林熙不再沉默,点头道:“水火既济是异卦相叠,下离上坎,坎为水,离为火,本应水火不容,此时却能相济共生······”
顿了一下,林熙继续道:“但水火相交,水在火上,水势压倒火势,既济的意思,是指事情成功,可水火终不相容,必将发生变故······”
孟教授微微颔首,对林熙的解释,感到非常欣慰,也只有林熙,能明白他的用意,便说道:“我为你师,应当在上,是为坎,是为水,你为我徒,应当在下,又是年轻人,血气方刚,是为离,是为火,水势压倒火势,而又相继既济,想必你已经想通了吧······”
不得不说,孟教授把林熙拿捏的分毫不差,仅凭这虚无缥缈的卦象,便猜透了林熙的心思,否则,他们也不会坐在这里,林熙更不会找他来。
虽被孟教授戳破心事,林熙却没有表情,而是坦然道:“只要孟教授,哦不,现在我应该叫你老师,只要老师能帮我解蛊毒,今后我就是你学生,任你差遣······”
林熙体内的蛊毒,比起孟教授的胁迫,及还没到来的危险,终究是更要命的,他可不想哪天,蛊毒突然爆发,肠穿肚烂而死。
为了解毒,他只能无奈退让。
说起蛊毒,林熙又想起邓小雨,暗暗咬牙切齿,都怪这个小妖女。
“哦?这么痛快就妥协了?不再想想么······”
林熙如此痛快,反倒让孟教授意外,这跟他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啊,他本来还想着,对林熙恩威并施,反倒成多余的了。
“决定了的事,想也是多余!我知道规矩,不能空言拜师,这幅《谿山行旅图》,是我特意得来,给老师的拜师礼,请老师手下······”
林熙极其干脆,不愿在做出的决定上面多言,继而打开桌上的锦盒,取出里面的物件,给孟教授递了过去。
这是一幅画轴。
这幅画轴,是林熙在云间拍卖会上,拿下的那件八号拍品,留作今用,作为拜师礼。
孟教授看向画轴,颇感兴趣,双手接了过来,赞叹道:“你倒是知道规矩,比秋月、苏旻他们,要稳重的多,如此,我便收下你的心意······”
说话间,孟教授展开画轴,徐徐看去。
此幅画卷约两米长,宽约一米,画中巍峨的高山顶立,矗立在画面正中,占有三分之一篇幅,顶天立地,壁立千仞,予人以鲜明的印象。
山头灌木丛生,结成密林,状若覃菌,两侧有扈从似的高山簇拥着,树林中有楼观微露,小丘与岩石间一群驮队正匆匆赶路,在静谧的山野中仿佛使人听到水声和驴踢声,还有细如弦丝的瀑布一泻千尺,溪声在山谷间回荡,景物的描写极为雄壮逼真。
全幅山石以密如雨点的墨痕和锯齿般的岩石皴纹,刻画出山石浑厚苍劲之感,画幅右角树阴藏有“范宽”二字款。
说到范宽其人,北宋华原人,经常来往京师与洛阳一带,个性宽厚,举止率直,擅长山水画,初学五代山东画家李成,后来觉悟说:“人之法,未尝不近取诸物,吾与其师于人者,未若师诸物也;吾与其师于物者,未若师诸心······”
于是乎,范宽隐居华山,留心观察山林间,烟云变灭,风雨晴晦,各种变化难状之景,当时人盛赞他“善与山传神”,与董源、李成,并称“北宋三大家”。
《谿山行旅图》是他唯一的名迹。
在这幅山水画轴中,范宽继承了“善写云中山顶,四面峻厚”的传统,耸系冗立,明董其昌曾评此画为“宋画第一”。
整体来看,范宽以雄健、冷峻的笔力勾,勒出山川轮廓、石纹脉络,以浓厚墨色,描绘出山川的峻拔雄阔、壮丽浩莽的气概,不仅层次丰富,墨色凝重、浑厚,且极富美感,可谓气势逼人,使人犹如身临其境一般。
孟教授不是很懂画,但看到这幅画,还是忍不住称赞:“好好好,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