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在屋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再加上马上要到启程回京的时间,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干脆进去陪着沈涵芝。
沈父和沈玉成碍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哪怕已经心急如焚,也只能在屋外等着。
翠云和翠柳站在床边,见沈母进来,赶紧行礼,沈母一手一个托起来,大步向前:“囡囡怎么样了?”翠云低声道:“小姐还是没醒。”
沈母越过两个丫头,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沈涵芝,小脸苍白,眉头紧皱,满脸是汗。
不难想象沈涵芝在睡梦中经历了什么。
忽然,沈涵芝猛地睁开眼睛,弹射一般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惊慌不定,大口大口喘着气。
沈母强忍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弯腰抱住沈涵芝:“我的囡囡啊,吓死娘了……”沈涵芝脑子还有点没转过来,手却下意识拍了拍沈母的背,声音嘶哑:“娘,我这是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叫也叫不醒,可吓坏我,你爹还有你哥了。”沈母坐在床边,心疼地擦了擦女儿额头上的汗,“乖乖,别怕,我们都在这里。”
沈涵芝眨巴眨巴眼睛,原本她没想哭的,她觉得无论是追杀还是蛊毒,又或是这次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梦境,她都觉得是自己应该承受的。
上辈子她害家人为她的选择白白送了姓名,她这辈子又有什么资格哭。
而且,她既然选择答应赵北辰,就是选择了入局,那么就不要想着置身事外。
可是,听着沈母颤抖的声音,看着床边两个丫头如释重负,眼角含泪的模样,心里好似有什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沈涵芝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出来。
一颗一颗,砸在沈母的手背上,烫得沈母心头塌陷了一大块。
“娘……我好怕啊……”沈涵芝喃喃道,“我好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虽然只是梦,可精疲力竭是真的,寒冷刺骨是真的,看不到边的绝望也是真的。无数次,当她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是想着家人才让自己咬咬牙,榨干身体的每一丝力气。
沈涵芝没有大哭大喊,只是呆呆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掉着眼泪。
她真的好怕,好怕自己再也挤不出一丝力气却没有游上岸,被湖水吞噬,永远地留在梦境里。
她的家人会有多伤心啊。
沈母也跟着掉眼泪,但她不知道女儿具体经历了什么,但她可以肯定沈涵芝肯定是梦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她只能用帕子将沈涵芝不断滑落的眼泪擦掉,越擦越多,口中却道:“没事了没事了,囡囡不怕,我们都在呢,囡囡别怕……”
一方帕子被沈涵芝的眼泪完全浸湿,沈涵芝才算止住了眼泪。
“好了,收拾一下,我们要启程回京了。”沈母没问沈涵芝发生了什么,只是拍了拍沈涵芝的头,起身出去了。
一出去就对上了父子俩担忧的目光:“怎么了?怎么出来了?”
沈母看着这父子俩的模样,总算是笑了出来:“涵芝醒了,我自然要出来给她梳妆的时间。”闻言,沈父和沈玉成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笑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只是这事实在蹊跷,涵芝为何会无缘无故怎么叫也不醒呢?”沈父又皱起眉头。
沈玉成却眼神闪了闪,随即眼神逐渐坚定。
沈母看了一眼屋内,道:“她这孩子,自小就喜欢把事情往肚子里咽。”
不多时,沈涵芝便梳洗好,好险没有耽搁大部队启程的时间。
梦境里耗费了沈涵芝的大部分精神,根本没睡好。自打她上车就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沈母让她趴在自己腿上小憩一会儿,沈涵芝却说什么也不睡。
她哪里敢睡啊。
谁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醒过来。
沈母看沈涵芝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明白了沈涵芝在担忧什么,几次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晚上大部队在一处背风坡安营扎寨,夜深人静,除了守卫的人都睡着的时候,沈涵芝却把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就怕自己睡着。
只是她的眼皮还是一点一点阖上,在完全闭上的时候,沈涵芝猛地掐了自己一下
下一瞬她便坐了起来,披了件外衫,走出帐篷。
守卫的人离女眷的帐篷很远,暂时没人发现沈涵芝出来。
“暗三,你能带着我去树上吗?”沈涵芝忽然道。
暗三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了出来,落在沈涵芝身后,随着一声“沈姑娘冒犯了”落地,接踵而来的是熟悉的腾空感。
还没等沈涵芝闭上眼睛呢,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下一瞬她就稳稳当当坐在了树枝上。
还是营地边最高的一棵树,最高的树枝。
暗三站在一边,道:“沈姑娘放心,有属下在,不会掉下去的。”
沈涵芝抬起头,一轮白玉似的圆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群星围绕。她从未觉得月亮离自己如此近,仿佛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月亮。
会是凉的还是热的?软的还是硬的?
沈涵芝情不自禁伸出手,却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费解,只好悻悻地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