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七蓦地笑了一下:“先生终于记起来了。”
说起来,在闻人羽奕看来,他和暗七的事儿都不算什么大事。
十年前的暗七才七岁,跟着未婚先孕但对外声称是寡妇的母亲东奔西藏,最后到了大梁和西戎交界处的小山村安顿下来。
小山村的人不算特别好,但对于一个带着女儿的寡妇还是能帮就帮。
直到暗七上山砍柴,却被突然冲出来的狼咬伤了腿,然后被闻人羽奕捡到带回了家。
她当时以为这个白发叔叔是救她的,后来才知道,他是带来毁灭的。
当闻人羽奕在山上给她治疗那条被狼咬伤的腿时,跟着闻人羽奕的西戎军队占领了小山村,烧杀抢掠。而她是被闻人羽奕带下山后,才发现闻人羽奕和西戎人是一伙的。
之后她被闻人羽奕带走了,因为闻人羽奕看上了她的根骨,觉得她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后来暗七也不记得自己怎么跑出来的,她一个小姑娘,瘸了一条腿,竟然跨越了大半个大梁,来到了南境,机缘巧合地被当时还只是赵北辰护卫的暗三捡到。
对于闻人羽奕来说,暗七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遇到的一个普通人。
勉强回忆起这些后,闻人羽奕有些头痛:“所以现在姑娘是打算对某做什么?”
难不成现在暗七想把他分尸不成?
暗七眉宇之间满是冷漠:“先生,听闻你的相面之术天下难逢对手,不知有没有想到过自己有这么一天?”闻人羽奕低声笑了笑:“一切皆是天意,我现在也要学着接受。”
一切皆是天意,也要学着接受吗……
暗七忽然一拉缰绳,带着马车从另一头出了巷子,她道:“先生,恨你没有意义。只是我想知道,当年先生为何会出现在小山村的山上。”
闻人羽奕被颠簸得在车厢里左摇右晃,听到暗七的话,难为他还能抽出一点思绪回想了一下,道:“神自会有指引。”
闻言,暗七不说话了,只是把马车驾得飞快,在大雨滂沱却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明明是平坦的青石板路,硬生生地给闻人羽奕颠出乡间泥巴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
闻人羽奕头一次做马车想吐。
马车在辰王府的后门停下,暗二拎着闻人羽鸿,冒着雨把昏迷的闻人羽鸿丢在了赫连凌昭的门口。
随后飘身离去,不留功与名。
屋内还在考虑要不要和乌魉合作的赫连凌昭忽然听得屋外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她不敢贸然探头,便让婢女先打开房门看看情况。
婢女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发现外面没人。目光往下移动,见地上躺了个湿漉漉的人,下意识就要把门关上。
但定睛一看,发现这人居然有点眼熟?
“公主!外面好像是闻人先生……”婢女知道这两天赫连凌昭一直在找闻人羽鸿,这下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赶紧汇报给赫连凌昭。
赫连凌昭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蹲下来,丝毫不嫌弃被雨打湿的闻人羽鸿,猛地抓着闻人羽鸿的头发,把闻人羽鸿的头抬起来。
看见闻人羽鸿那张脸后,赫连凌昭松了一大口气,手一松,闻人羽鸿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糟糕!”赫连凌昭暗道不妙,看闻人羽鸿有醒过来的迹象,忙不迭进房拿了软骨散,捏开闻人羽鸿的嘴,把那一整包全部灌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闻人羽鸿被嘴里和喉咙里的粉末呛醒,一睁眼就看见面前神色如释重负又有点得意的赫连凌昭。
后脑和额头传来的痛意让他明白暗二干了什么。
“公主给在下不会喂了软骨散吧?”闻人羽鸿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拧了拧湿透的衣服和头发,好整以暇地看着赫连凌昭。
赫连凌昭站起来,警惕地退了一步:“是,又如何?先生难不成要和本宫算账?”“在下不敢。”闻人羽鸿现在连抬胳膊都费劲,全身都是软绵绵的。
也不知道赫连凌昭给他下了多少药。
“小姐,刘四姑娘来访。”沈涵芝还在苦恼怎么去赈灾的时候,翠云忽然进门通报。沈涵芝觉得稀奇:她和刘梓枫并不熟稔,也不过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有什么事情值得刘梓枫在大雨天来找她?
“请刘四姑娘进来。”
刘梓枫不是什么扭捏的人,更做不来推拉客套的做派。所以她一进来,一坐下,沈涵芝还想和人客套两句喝杯茶,刘梓枫直接道:“沈姑娘,这次地震和你有关吗?”
并不是咄咄逼人的质问,而是很单纯的好奇,或许里面还掺杂了一点……担忧?
刘梓枫太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以此来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这个世界安然无恙的活下去,所以没注意到自己用“地震”来称呼这次“地龙翻身”。
就更没注意到沈涵芝连疑问的表情都不曾出现,自然而然地回答了她:“刘姑娘怎么会这么认为呢?难道刘姑娘知道什么?”
刘梓枫自知自己问得太过直接,不由得被沈涵芝的话噎了一下。
好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道:“沈姑娘似乎不太意外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
不,意外还是意外的。不过是因为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