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安回到家没多久又风风火火地钻回了房间数她的钞票。
帮同桌在数学课上补习了整节英语,最后的结果是工资只拿到一半,还被气到差点吐血的rliu拉出去罚站了半节课。
哎,好辛苦,好可怜。
枉她大手大脚十几年,一朝噩梦惊醒便成了抠门鬼。什么当红小生都赶紧靠边死一死,钞票当然要留着用来自救。
直到佣人小翠轻敲大门:“小姐,吃饭啦。”
江岁安不敢耽搁地随手换了件裙子下楼。江仁难得在家当起好好先生,不敲一笔确实可惜。
可惜算盘打歪了。
还没见到饭桌上的菜色,江岁安原本扬着的小脸就垮了下来。
江仁笑得好不爽快,声线清朗的少年男声规规矩矩地等他说完话后附和几声。
不卑不亢又温柔礼貌。
“爹地,他怎么来这里!”
江岁安登登登地小跑几步,胸口的蕾丝随着凌乱的步伐起伏,一抹白晃得人眼疼。
周丛生极少上主楼同他们吃饭,刚来的时候他就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独立天赋。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周丛生那厌恶的眼神除了脑子有问题之外,大概是还因为自己屁股后头跟着气喘吁吁的两个佣人。
对比起来他可太惨了。
一个人住在大片草地边的小屋,做饭上学统统靠自己。江岁安有时候都挺佩服这个乡巴佬的,那么一间比“离谱”的窝还小的房子。
他一待就是十来年。
顺带一提,离谱是江岁安养的卷毛狗。
长大点开始帮江仁打理些琐碎事后,周丛生偶尔还会被叫着来吃几顿家常饭。
可大约是后来发现三明治里的开心果酱被换成了芥末、柠檬茶里泡的是浓到胆汁爆裂的苦丁茶…
面不改色吃完优雅地擦擦嘴角离开的周丛生学会了婉拒。
江仁不知怎么发现后,整蛊难得成功的江岁安生生禁足了两天。
不过也值得。周丛生从此以后在她面前晃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乖女啊,淑女点行不行?”
江仁无奈地压下嘴角,强烈对比让他长叹了口气。
但人是他惯坏的,哪怕右手边的少年再优秀。江仁也从未有过什么“如果周丛生是亲生的就好了”这种想法。
周丛生冷静且狠。
虽说现在法治俩字贴满了大街小巷,可私底下的污糟哪怕正规生意也难免碰上。
就说现在崛起之势正浓的刘姓后生仔。二十多个下属企业、几千个员工,也不妨碍他敲诈勒索抢劫行贿都快摆在明面上。
江仁早就不爱打打杀杀,却不得不被黑色的汁溅上鞋底。
周丛生在他面前谦逊少言,连从年少时跟着他的兄弟都夸他一句后生可畏。
这便是他最大的缺点了。
要是早生二十年,即便在那片人鱼混杂的贫民区,也是一匹不容小觑的野兽。
周丛生不经意扫了江岁安一眼,对上她像是被抢夺了领地的炸毛样又悠然移开。
小姑娘不高兴了,桌上摆的是油滋滋的东坡肉,表情却像喝了一整瓶醋。
酸溜溜地瞪着对面的少年。
气氛一时古怪。
“江叔,安堂那边送来的瓜片可要尝尝?”周丛生目不斜视,轻飘飘起身走向饭厅摆着的茶桌拍走投在自己身上快要着了的妒火。
投茶分茶一气呵成。
大口陶瓷杯里滚上碧绿的翠叶。
“听母亲说最是降火。”
周丛生好像感觉不到烫似的,俯下身子稳稳地摆在江仁面前,抓着杯壁的手不给茶水洒出半滴的可能。
手腕处隐隐露出的筋骨线条被白色映得格外清晰,带着说不出的禁欲味道。
他的动作太快了,正瞪着他的江岁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那么傻傻地用眼睛跟着他泡了一遍茶的时候———
脑子里闪过前段时间还迷恋着的当红小生。
都说薄唇男人薄情寡义。
可周丛生的眼睛偏偏精致、笔挺的鼻子偏偏带着秀气。一眼望去唇峰挺立的薄唇,倒是让他原本桀骜的模样显得温柔几分。
只是江岁安见了太多周丛生不笑时候的表情。
冷峻自大,真是讨厌!
原来被香脂叠起来的小生,和一身白色衬衫碎发随意散在额前,鸦羽般睫毛遮住垂下双眸的周丛生比起来──
不过油头粉面罢了。
“好好好。”
江仁连说三个好,头痛的表情荡然无存。随口让江岁安坐下后侧了点身子抿了口滚烫的茶,和周丛生聊起事来了。
“姓刘的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这次搞砸了人家的场子,下次…”
江岁安脸都快气抽筋了。
说不出到底是因为爹地对她彻底忽略后的不爽、还是居然对着一条家犬的好样貌产生好感后的恼怒。
她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可惜椅脚早被佣人细心地包住锐利,除了发丝来回折腾几下,竟连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
气势极弱。
“不吃了!”
几双眼睛齐齐转向噎了半秒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