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街上随手拉几个女孩,恐怕十个里有九个都做过盖世英雄从天而降的梦。
江岁安只有港城有的时髦杂志都摆了一屋子,更别说第三十页雷打不动的感人小故事。
毫不例外的。
江大小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幻想型女孩,除了掺杂了一点点的务实风。
小时候她边青涩勾勒自己梦中情人的模样,边紧张地跑去当时爹地最能打的手下那,假模假样学了几招防身术。
不过一时兴起。
没想到手下是个只涨肌肉不涨脑容量的,硬是每天早上叉着腰六点刚过就中气十足地喊“小安起床习武咯!”
江岁安哪见过这世面?
哭哭啼啼地在慈爱爹地那得到个“确实该锻炼锻炼”的回答后,被逼得早起了整整一年零两个月。
虽是三脚猫拖延时间的招式,好歹也算半个靠自己的大女主人设。
简直是暗无天日的日子啊,那清晨的太阳可真刺眼来着…
“干嘛干嘛!”
简直不讲武德,好歹得先说个请多指教吧!
陡然见到光,江岁安嘴皮子慌了惊得连忙闭上眼睛,下意识已经做好了一整套进攻的准备。
毕竟什么都看不见还好说,这几个脑残总不会真胆子大到在学校杀人灭口吧?
刘岩的第二脚还来不及收回来呢,就被闯进来的人给踹得反而一踉跄。
灰尘四起简直好不狼狈。
哎哟哎哟的声回荡在阴冷的室内。
“吓哭了?”
说不出来有多好听,放在昨天甚至对钢铁心江岁安来说算是侮辱的“哭”字,此刻在耳朵里只剩下安心两个字。
睫毛微颤,紧绷的肌肉陡然放松。
女孩抬头。
眨巴着水亮的眼睛,凌乱的长发乱蓬蓬地挂在本就小得可怜的脸蛋上,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下子失去妈妈的怀抱般呆滞。
有些发懵地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
这样可怜的表情一闪即过,快到让不自觉随着发红鼻尖心痒的周丛生都误以为是稀奇的错觉。
仔细一看,大小姐的神色依旧冷漠傲娇中带着嫌弃。
“你…你来了…”她缓了口气,小脸上被扑得灰尘也不管了,胸口起伏一瞬:“打死他们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
说不清的感觉在胸口弥漫,周丛生原本蹙起的眉头莫名舒展了一些。修剪整齐的指甲划了下指腹。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片阴影。
男人弯腰伸出手,安抚地把乱糟糟的碎发小心拢在发红的耳垂后。眼角又染上了那副要笑不笑的骚包样。
江岁安气到完全忽略了这亲密的小动作。
和几分钟前怕得背在身后小心颤抖指尖的模样不同,说难听点江岁安现在软颊鼓起的模样完全就是小人得志四个字。
毕竟一挑四不好说,加上这以后日天日地的大佬,肯定不能好好说啊!
这么看来,与其跟他作对不讨好,还不如厚脸皮接受主角光环的普照还来得惬意点?
江岁安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大大滴天才,不自觉笑得比隔壁上海滩男主角还嘴歪。
“哪个狗娘养的这时候磨牙?!”磕到脸又磕到屁股的刘岩不知道先揉哪好,被周丛生这一套目中无人且行云流水的动作同样给整懵了。
到底谁才是坏蛋啊喂!
丢了面子的他转头对着身边的小弟就是一脚泄愤,侧过身的同时没注意到一声极轻的轻蔑笑声。
和俊美白净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戾气。
“咔嚓──”
膝盖发出尖叫,刘岩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吃屎。
这下确定先捂膝盖了。
学校里可不能带什么保镖,刚还嚷着先奸后杀的小弟不过欺软怕硬。
硬着头皮冲上去的时候,很快就被周丛生眼也不眨地盖进了麻袋,咕噜咕噜踹出了门。
死道友不死贫道,关键时刻绝不添乱地窝在一边的江岁安观察了许久总算恢复了气势。
在武打电影结束前体贴地助力了一把达成完美endg。
“你怎么找到我的…?”江岁安爽了的表情持续了好一会儿,等到小弟们跑…或者说被一一教训光了,刘岩昏死过去了。
才想起身边这个天降“英雄”。
哼,十年后连一个玉米钱都抠抠搜搜不给自己留的算什么英雄?顶多算个…
江岁安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词称呼他了,嗔了他一眼用皮鞋尖踢着不算坚硬的地面。
本来也不指望他回答。
周丛生上下扫了一眼确定她除了摔了个花猫脸之外并无大碍才悠悠开口:“嗯…大小姐的巧克力不太受欢迎。”
黑曜的眸子随意落在某处,随后抬起脚自然地在刘岩白衬衫上,仿佛没什么不对地当块聊胜于无的抹布抹去灰尘。
“一路上连狗都不闻一下,密密麻麻的想装看不见都难。”
脸白了又红的江岁安很愤怒。
二十斤的榛子好歹也花了不少钱!
可当她揣着怒火哒哒哒地跑出去看了看被踩得满地狼藉的糊状物体后,只愣了最多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