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妄琛没想到这女人竟敢直接上手,幽深的瞳孔猛地一缩,顷刻间有无数复杂情愫掠过。
“南时初!”
他弯身,一把扼住她细得跟没骨头似的手腕。
抢在他开口之前,南时初先发制人,“你不让我给你治,是真想带我一块进棺材啊?”
“……”
最后,厉妄琛满脸阴沉松开了手。
他牙齿都快咬碎,“你要是敢碰不该碰的地方,你就完了。”
南时初嘴角一抽。
她不就犯错了一次,他真把她当禽兽啊?
南时初自知理亏,主动退出这场斗嘴。
她握着他的脚稍稍往前伸直,尝试性在他脚踝处按下一个穴位。
同时,她注意着他的反应。
只见厉妄琛浅浅皱了下眉头,南时初眼睛一亮。
“这里什么感觉?”
“有些麻,很细微,不强烈。”
久病成医,他知道那是穴位,正常人轻轻一按都会有强烈痛感,何况他是盯着她按的,看得见她用了些力度。
南时初又问,“会痛吗?”
厉妄琛摇了摇头。
南时初指尖往上游移,到了他小腿肚位置,“这里?”
厉妄琛回答,“这里的感觉更轻。”
南时初在他膝盖往下的几个穴位都试了一遍,从脚踝往上,越靠近膝盖,他的知觉越薄弱。
帮他将裤腿卷下后,南时初缓缓站起来,“腿部神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几处末端有神经炎并发,先试试针灸才行。”
厉妄琛眼底划过一抹诧异,旋即,看向南时初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探究。
从出事以后,他见过的医生比以前见过的加起来都多。
什么名医什么圣手什么医院之光,看过他的腿,没有一个敢在第一时间下定论的。
而南时初只是简单的捏了几下,就把那些自诩医术高超妙手回春的大拿们要考量上几天的结果直接说了出来。
是她真的在这方面有造诣,还是说,之前那些请来的名医,不过是来糊弄他的。
厉妄琛目光炯炯盯着她,“你要帮我针灸?”
南时初以为他是不相信她,直言道,“我保证,我绝对不是随便开玩笑胡来。”
尾音刚落,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砸下来,恍若就在楼顶劈过,灯火通明的房间唰得一下成了黑漆漆一片。
南时初心跳瞬间停了一个节拍,本能张开手去抱住身边最近的物品——
正想要喊旭白的厉妄琛怀里突然撞入一团重量,他低头,接着窗外细微的月光看见了连眼睫毛都跟着在抖的南时初。
见过她嘴硬怼人和装乖讨好,这只时而温顺时而又会露出爪子来挠人的小狐狸现在团在他怀里,澄澈的双眸瞪得大大,湿漉漉可怜得不像话。
厉妄琛看着,唇角都勾了起来,“看你的保证连灯火都听不下去。”
“……就是巧合!”
“行,巧合,你抱着我做什么?”
南时初磨了磨后槽牙,压着嗓音里的颤音,“小说里有钱人被人刺杀,都是突然全部灯被关了才发生意外的,我这是用自己的生命在保护你,懂不懂?”
“呵。”厉妄琛毫不留情拆穿,“口是心非的时候,注意一下手不要抖。”
“……”
她有理由怀疑,大魔王腿上的知觉都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看着她少有的吃瘪的模样,厉妄琛很是受用,“南时初,你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打雷?”
多少让他意外。
看在他没有狠心把她摔出去的份上,南时初压着声音,幻缓缓开口,
“两年前,从来没有过问我的养父养母给了我一张机票,说是送我的生日礼物,让我去新国散散心。”
“从琛城出发去新国首都,有直达,但都在白天,价格昂贵。”
“为了省钱,他们给我买的是凌晨廉价航班,要到东南亚一个小国转机。”
那时的时家,已经算小有成就,在琛城中产阶层叫得上名。
但那是时来光和江艳娇第一次送她礼物,还当着时家唯一疼爱她,却突发事故只能一辈子躺在病床上的时爷爷面前。
她已经对时来光夫妇没了期盼,但她不想伤时爷爷的心,上了这趟飞机。
南时初目光投向窗户,外面的夜空不知不觉已经凝聚了层层乌云,压抑沉重。
“那趟飞机上坐满了人,那晚也是跟现在窗外一样,黑压压的一片天,但雨下不出来,飞机穿过云层的时候,不断颠簸起落,好几次失重下坠。”
“煎熬了一个半小时后落地到转机机场,但原本起飞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不给补班,机场给我们安排了酒店,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去新国。”
厉妄琛目光紧锁着她,静静听着她一直往下说。
“就近的航班已经售空,我只能选择去其他机场转机飞去新国,我没去酒店,自己拿着行李打了计程车。”
“离开机场的时候,大雨终于来了,电闪雷鸣,路上半米外的视野都看不清。”
“我上了那辆车,但他没把我送去下一个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