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仪侧探过身，越过云游意指着莫思晴，神情激动。
莫思晴身体小幅度瑟缩了下，云游意连忙把她藏的更紧了。
元阳这时候走过来了，自来熟的揽着莫高仪的肩膀，“兄弟，孩子嘛，犯点错正常，别打孩子嘛……”
他拍了拍云游意的背，云淡风轻地说：“这是我外甥女，跟你女儿是好朋友，我请你喝一盅，喝完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莫高仪看了眼元阳，对方时髦的打扮让他有点不适应，脸色不大好看，“我们是农村人，没文化，就指望孩子上学有出息，不像你们……结果她倒好，上了高中还不努力，竟然跟着胡闹！忤逆老师！”
一直沉默的莫妈妈悄悄扯扯莫高仪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在这里教育，回家去说。
莫高仪却没想收敛，转头朝老婆吼：“都是你，惯着她，惯的不成样子了！现在她变成这个样子你高兴了！”
莫妈妈在家里应该也是说不上话，被骂惯了，乖顺的低下头，任他辱骂。
一时间，办公室里空气开始凝结般安静。
一个哽咽的声音打破沉静，“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莫思晴眼神终于恢复光彩，梗着脖子，眼眶含泪的向父亲控诉。
“你变的不成样子了！以前你很听话，在学校还是第一名，现在不仅叛逆，忤逆老师，甚至连第一名都考不到！”
“以前我听话，那是因为我不听话就会被你打，打到三天下不来床！”
“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没什么文化，只能这样教育你，你不喜欢我打你，那你就听话啊！考第一名啊！”
莫思晴抬手擦眼泪，并未回话。
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就像个魔咒，从小到大，她考不到第一名爸爸就会打她。
莫高仪嗓门儿很大，“结果你看，棍棒教育是有用的，你自从上了高中离开了我，你的学习就一直下降，再也没考过第一！”
“第一第一，你只知道让我考第一，你关心过吗？！你关心过我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吗？”
“你在城里有什么过的不好的，城里不比乡下好吗？”莫高仪痛心疾首，“为了让你专心学习，我不忍心你去住宿，我特意去求你姑姑，每个月给她生活费，她才答应你住进她家，衣服不用你洗，饭不用你烧，不比在家里过得好？莫思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你就是拿这种成绩来报答我们的？”
云游意现在终于明白，莫思晴为什么那么害怕考试没有考好了。
她父亲，是个极端的唯学习主义者，而且还是个主张暴力教育的父亲。
“我说过我不要住姑姑家，你们非得让我住姑姑家，姑姑家只有三间房，弟弟妹妹一人一间，我跟妹妹一间房，可是我隔三差五就要睡沙发，因为我回去的晚，妹妹故意把门锁上，不给我开门，大冬天我就只能把校服裹了一层又一层睡在沙发上……”
莫高仪不以为然，“妹妹还小，你跟她计较什么……说到底，毕竟那是她家……”
“我跟你们说过无数遍，我不要寄人篱下！”
或许是莫高仪满不在乎的态度激怒了莫思晴，莫思晴忽然抓狂，用力嘶吼着。
“你们知道这一年来我过的什么日子吗？放学不敢回家，吃饭不敢吃饱，洗澡不敢洗的太久，厕所也不敢上，话不敢多说。因为吃太多姑姑家里会嫌弃，洗澡太久会耽误姑姑一家用卫生间……”
长期吃不饱饭，使得正值发育期的她看上去营养不良……
莫思晴胡乱用校服袖子抹了眼泪，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云游意连忙拿纸帮她擦干净，莫思晴用力的看着爸爸妈妈。
莫高仪没想到女儿竟然这么脆弱，他实在无法理解，不就是住在姑姑家吗？
怎么就像受罪一样了？
“那是你姑姑，我的亲妹妹，她又不是外人，她每次打电话来都是夸你懂事，你不念好，怎么能说姑姑坏话呢？没良心。”
莫思晴是个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的人，高兴和难过都很少写在脸上，她能决定把这些难受的事情说出来，证明她实在忍受不了了。
她是在向父母诉苦，但也是在求救，这样的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可她最后的孤注一掷，只换来一句没良心。
“懂事？”莫思晴指了指自己，“住在别人家里我能不懂事吗？不懂事就会睡沙发，睡大街。”
看着爸爸还是不相信的表情，她忽的想起来刚住进姑姑家时，因为不会用热水器，放了一屋子水，被姑父嫌弃浪费水。
还在门外喊了句：生活费全交水费都不够。
洗完了她从卫生间出来，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电视上正好在放电视剧，她看了眼，弟弟看见了一把抓起她面前茶几上的遥控器。
说：这是我家，要看电视回你家！
姑姑和姑父就在阳台说话，听到弟弟这么说他们都停了一瞬，然后又用默认无视的态度继续交谈下去。
最后莫思晴只能默默的起来，换好衣服，走到大门处，眼睛很酸很酸，低声说了句：
我出去买点东西。
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