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迟疑。
显然他不相信慕子期说的话。
“龙远镖局以仁义出名,重情重义,不会和山匪有所勾结。按照你所说,车队有十分之一的人是山匪,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者咬牙,不到黄河不死心,“我马车上的这批货价值千金,更别说整个车队加起来,货物价值千两黄金。你要是肯拿性命做担保,我就信你的话!”
慕子期平静到几乎冷漠的地步,“你若是不信,那便不信吧。”
“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老者未回过神,宛若地龙翻身般的沉重脚步声从山坡上传来,咚咚咚,震得老者血脉偾张,整个人气血倒流。
他嘴唇翕张,面容惊恐。
只见前方的车队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山、山匪来了!”
“快逃!龙远镖局的人有叛徒!他们是山匪的人!”
“大人饶命,求求大人放过我们!”
求饶声,痛哭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山匪足足有百余人,他们从山坡上滑下来,包围住整个车队。
他们手持大砍刀,身披粗糙铠甲,嚣张至极,行为举止残暴狠辣。
山匪中不乏有人扯着妇人的发鬓,把人硬生生拖下马车,但凡有一人阻止,大砍刀划破皮肉的声音刺耳。
划拉一声,开膛破肚,人体器官散乱一地,仿若人间炼狱。
山匪们在马车之中穿梭,望着装满货物的木箱,神情贪婪,直接抢过木箱。
“银子,这里面装的全是银子!”
“这里是绸缎,布料上乘,一看就是给那些贪官准备的!”
“吃的,这马车里放的全是吃食,三当家的,快来看,寨子里这段时间不愁吃穿了!”
被称为三当家的瘦高个从山匪群中缓慢走出来,身穿极夜般的锦缎,上面印刻着大片大片的祥云纹,做工较好的黑布鞋踩在泥土上,留下极浅极浅的印记。
唐越远远看见,眼睛轻轻一眯,手掌搭在腰间的剑鞘上,低声道:“主子,这人是个高手。”
慕子期丝毫没有动静,山匪在尚未抢到车尾。
老者双股颤颤,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摔倒在地。
“他们怎么敢在官道杀人,怎么敢的?”
唐越笑了,问:“他们怎么不敢在官道杀人,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往日山匪杀人,没摆放在明面上,今日倒是让你瞧了个稀奇。”
老者又道:“不、不对!我之前遇到过山匪,没这样嚣张,这是行内的规定,在官道杀人,势必会惹怒朝廷,被朝廷派出官兵围剿!”
“他们不敢在官道杀人的,除非不要命了!肯定有什么原因!”
老者说出自已猜测,面如灰色,知道山匪来了,自已命不久矣。
“我们或许不是这群贼人杀的第一批人!肯定是这样,不然解释不通!”
老者喃喃自语,像是沉浸在自已的世界。
唐越皱眉,通过这句话,嗅到一种阴谋的味道。
不是杀的第一批人,难不成是冲着他们来的?
主子和他的行踪都暴露了?
霎那间,唐越神情变化,猛地看向慕子期,张口欲道:“主子,这里有埋伏——”
兴许是专程杀他们的人,混入了山匪之中。
唐越能想到的,慕子期早就猜到。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
一旦他出了京城,行踪暴露,会有人半路截杀。
无论走官道还是走水路,两拨人早就安插在其中,不打算让他安然无恙回到京城。
明目张胆地截杀,是不把他放在眼中吗?
慕子期漆黑的眼眸中凶光一闪。
这些年一直待在边疆,倒是让有些人忘记他的威名。
“慌什么。”慕子期十分平静,平静到掩盖不住心中掩藏的疯狂,“既然是冲着我们来的,那就杀回去!”
以杀止杀,杀得那些人心惊胆战,再也不敢招惹他。
……
此时,被称为三当家的人已然来到了装满食物的马车旁,伸手抓了一只活鸡,在咯咯咯的叫声中,露出森白的牙齿,一口咬断半截鸡脖子,茹毛饮血般咕噜咕噜喝着鸡血。
山匪早已习惯,眼神夹杂着恐惧崇拜,手中拿着一幅画像。
“三、三当家,这群车队搜查到一半,暂时没有画像中男人的踪迹。”
“没有?”三当家随手扔掉断气的死鸡,手背擦拭着嘴角,扫了一眼躲在马车车厢中瑟瑟发抖的富商,“把剩下的人搜查完,如果没找到人,那便全杀了吧。”
轻描淡写一句话,象征着这群人的下场。
山匪诺诺应道:“是,三当家!”
随即开始搜查剩下的马车,没用的东西乱七八糟扔在地上,看中的美娇娘用粗麻绳捆绑起来,和金银财宝一起放在木板车上。
没一人敢在三当家的眼皮子底下生出别样的心思,生怕被这个看上去平和的三当家一爪掏心。
龙远镖局的人站出来,为首的是个彪形壮汉。
“三当家的,事情已经办成,这次的收益我要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