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落下满地叫唤的侍卫,满脸焦急地回了梁家。
闹剧结束。
街市一片寂静。
苏瑶望着发疯的烈马远去的影子,耸了耸肩。
这事儿还真不是她做的。
谁能想到烈马突然发疯,拖着马车,把女公子带走了。
未曾驯服好的烈马按照常理来说,不该出现在闹市之中,偏偏女公子因为一已私欲,非要让烈马拖着马车,现下这种情况属于是害人又害已。
足以让人引以为戒。
等梁家的人彻底走完,寂静的街道才恢复了以往的喧嚣。
躲在家中的、躲在摊位下的百姓重新站了出来,三两成群,七嘴八舌地探讨着什么。
眼神时不时冲着苏瑶的方向投去,神情带着点惊愕。
躲在破箩筐里善意提醒的小乞丐冒出头,灰头土脸。
“你惹了梁家的女公子,离死期不远了。”
苏瑶打量了一番。
小乞丐十来岁左右,身材瘦小,嗓音沙哑,处于变声期,雌雄难辨。
唯有平坦的胸部和微微凸起的喉结能辩解他是一位少年。
“为何这样说?”苏瑶来了兴致,好奇这个答案。
“女公子这样说,你也这样说,难不成梁家在这江州之中能横着走,权威堪比天子?”
她开玩笑似的调侃,却得到了小乞丐确信般的点头。
“确实,梁家在江州只手遮天,能有这种实力。你要是想活,趁早逃走,别再出现在江州。”
“兴许梁家得知你的身份,提前为女公子报仇,我们这些人对梁家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贱民,或许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小乞丐语气平淡,对贱民二字习以为常。
周围的百姓似乎不待见小乞丐,重新摆放好摊位后,连忙驱赶两人。
“去去去,我们不欢迎你,快些走,莫让梁家的人来了迁怒我们!”
“对,你这姑娘胆子真大,自已招惹了梁家,还赖在这里不走,难不成想祸害我们?”
“你要是来这儿找不痛快的,赶快走远点,我们可不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从这些摊主驱赶的只言片语之中,能感受到对梁家的深深恐惧。
小乞丐不再多言,拾起破箩筐,转身离去。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
行不行是眼前这人的事。
苏瑶的力大无穷让小乞丐看到一丝曙光,才多言几句。
若是往日,他一般待在墙角当个哑巴。
小乞丐往破庙的方向走,那里是他的家。
今日捡了半斤烂菜叶子,去江边洗洗能当做一天的口粮。
苏瑶若有所思,没有跟上去,默默记下了小乞丐的身形。
若是下次遇见,自会认出来。
小乞丐善意的提醒。
苏瑶默默记在了心中。
她不会离开江州。
厨神大赛在即,她要争夺第一名。
银票是次要,最主要的是,若是去了京城为天子做菜,闯出名声,何愁生意做不起来?
至于梁家的报复?
有错在先的人不是她。
嚣张跋扈的人不是她。
凭什么要她逃离?
若是梁家的人报复她,尽管来便是,反正在清平县时,她就已然得罪了梁家。
樊婆子默默在一旁捻了捻手指,算了一卦,松了口气。
这次的灾难有惊无险,逢凶化吉。
算中吉之兆。
不是在清平县时算的那卦。
那卦象血光冲天,预兆着血流成河、尸骨堆积成山之兆。
不是个好兆头。
只期盼这天来得再晚一些。
……
另一边。
烈马长鸣,马蹄声如雷鸣,声势之大,似乎踏破了青石板一般。
它拖载着女公子的车厢愈跑愈快,浑身亢奋,竟然一头跑到了江边,眼见着要飞跃进去,掉入江河之中。
江州绿水江没人知道有多深,停留在江岸的人望见这一条波浪宽大小的幽绿色江水,不敢踏足,生怕掉进去尸骨无存。
就连平日里水性好的水手都不敢轻易尝试。
更别提女公子了。
她吓得脸色煞白,呵斥道:“畜生,停下!给我停下!”
离死亡如此之近,让她心神摇晃,恐惧之下,脑海极度清醒,她拔开随身携带的宝石刀鞘,牢牢抓住车厢,发疯一般刺进马臀上。
连连刺了好几刀。
马匹疼痛地嘶鸣一声,整具身子左摇右摆,鲜血流淌一地,最后停留在离绿水江岸边两三米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