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这我还不敢确定。这些东西都太超乎我们所知的范畴。”
魅羽等了一下,见没人有疑问了,就接着说:“他还说了一段话,更加有意思。”
一边提笔写,眼角余光见陌岩若有深意地瞅了她一眼。
怎么了,以为我光玩儿去了?我可干了不少正经事儿呢。
放下笔,二人凑过来看,见她写的是:“微阳乃大阴之本源,肉眼不见洞天。倒行为根,宏微循环。人在山中看砂砾,不知砂砾却含山。”
见二人沉默不语,她解释道:“我觉得,刚刚说的是世界之大,而现在说的是世界之小。你们有没有想过,把世界不断细分,最小的东西是啥?”
鹤琅说:“《毗尼日用》中说,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这里的虫指生命,那至少要比这些看不见的生命还要小很多吧?”
陌岩点头。“应该还会小很多很多。”
“不管是什么,”魅羽说,“按照这段话的意思,在这些最小的事物里,却是阳占大多数,阴占极少数。”
然后又冲陌岩说:“我同意大师兄的推测。你上次讲的曜武智菩萨偈,开头两句是——大而简,细而繁;小生大,近含远。我们从灵宝的银珠里见识了这个细而繁。这个小生大,又是什么意思呢?我这两天在想,会不会……我、有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说道这里,她甚至有些后悔。别等说完了,大家今后都把她当疯子看了。包括她的爱人。
“我试着讲讲吧,”陌岩见她踯躅的样子,说,“你看对不对。我们已知的这个大的世界,是属阴的那半个世界。而我们这半个世界不断细分后,每一个最小的组成部分,属阳。所以呢,可能这每一个小东西,就是那另半个世界。
“以此类推,在那半个世界里,我们这个阴世界,也许是他们的基本构成物。但是由于他们的规则是反着的,‘小生大,近含远’,大物是小物的组建基础,所以我也很难想象。
“但总言之,所谓的阴生阳、阳生阴,前人的理解过于局限了。真的是阴上有阳、阳上有阴,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和阳并非并存的、可以清楚分开的两物。而是在不同的层面都紧紧纠缠在一起,循环往复,无穷无尽。”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魅羽心说。
鹤琅双手捂头,像是听得十分痛苦。
“现在跟你们说说我的发现吧,”陌岩道,“你们知道灵宝的老家在六道中的何处吗?”
魅羽一个激灵。什么?这都被他查出来了。
他在椅中后仰,不无得意地说:“是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第十九层地狱。”
“啊?”另俩人差点儿把桌子掀了。
“所谓六道轮回,”陌岩解释道:“据说六道真的是建成了个轮子的样子。也就是说,最高的天道和最低的地狱道,其实是挨着的。这种和地狱道做邻居的想法,据说让很多天界人不满。
“于是,便在地狱的最底层,建了个十九层。原本就是打算空着的,用来隔离这两道。可后来,一些不喜欢被俗世烦扰、也不喜欢被任一道的规矩约束的人,就迁来了这个夹层。这里面既有灵宝这样的上位之人……”
还有那个黄衣童子的主子吧,魅羽想。
“也有些道行并不太高,但和各种掌权者沾亲带故的民众。泛泛来说,类似于京都里的权贵之家聚集居住在一起的地方。当然,他们也确实把这个夹层经营得很好。”
魅羽问他:“可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呢?”
“我们之前看到的星空,和天界至高的无色界天人看到的,应该是一样的。少光天的藏书阁里,就有无色界天的星空图,我多少有点印象。而无色界天里的人,却决不是我们见到的那些人的样子。”
魅羽咋舌。还能共用一个星空啊!
探讨完灵宝的家,时候也不早了。陌岩还有个长老会议要去西院参加。三人走出议事殿。其出口处较为隐秘,距离僧人来来往往的大路还有十几步。鹤琅识趣地快步走了,留下另二人慢慢踱步出去。
“关于泉生的问题,”陌岩冲她说,“要小心不被看出破绽。有外人在时,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操纵启娅。”
“那你也要少些影响无涧才好,”她说。
“我没怎么影响无涧,”他快速地暼了她一眼。“无涧本来就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只不过因为口吃,一直以来比较自卑。我也就是给了他一点信心而已。”
魅羽心说,你未必是我认识的修为最高的人,但无疑是个最好的老师。
“还有啊,”他停住了,问她,“我这里……是不是很无聊?”
她也停步,看了看他的脸。虽然他问这话时神色平静,但她知道这可是道送命题。要是自己简单答个“是”字,那就完蛋了。
“常言道,歌舞笙箫不断之户,不是好人家。大部分人的家里都很无聊,但也没见谁因此就搬去酒肆里住着啊?”
他被气笑了。“就属这张嘴甜。”
从那之后,鹤琅便只有每天早上过去一会儿。陌岩让他多担待一些寺院修复工作,所以鹤琅其余时间多半与专管此事的执事僧戊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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