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境初的堂妹昭禾带着两个女仆赶来。昭禾比魅羽还小一两岁的样子,小嘴总是有意无意地嘟着,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皮肤白皙,像只小白兔。天热,穿着件吊带连衣裙,肩上不知为何露出好多条带带。
“姐姐放心,都交给我了,”她冲躺在床上的魅羽说,“一定把你打扮成境初哥哥喜欢的样子。”
昭禾看完魅羽的身高胖瘦就离开了,估计是去买衣服。到了午后才回来,跟在身后的两个女仆大包小包地提着很多袋子。魅羽被移到轮椅上推出病房,乘电梯下到一楼,来到一间专门供女眷们参加舞会前换衣服、梳妆打扮的房间里。屋里除了各种美妆用具,还挂着些女人常用的披肩、配饰、舞会面具等。
在一面大镜子前坐好后,昭禾指挥着女仆给魅羽脱掉睡衣,随后给她套上一件酒红色晚礼服裙。上身紧凑华丽,上有古铜色钉珠和深红色蕾丝花式。下摆很大,由三层长短不一的红纱裙组成。
穿好后,昭禾不可置信地打量了她一会儿。“起先境初哥哥吩咐要买红色,我还有些犹豫。这个颜色、这个款式,可不是谁都能撑得起的。姐姐你穿着还真是恰到好处、无可挑剔呢。”
套上鞋子,又戴上耳环,两个女仆便开始给魅羽做头发——挽了一个花式发髻在头顶,插上几根珠簪。再等化好妆,离出发时间已经近了。三个女人围着她啧啧称赞了一会儿,还一起拍了照,就出去了。
魅羽就这么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审视着对面镜中的自己。虽然她很少做华贵装扮,但目前的样子也似乎没什么不妥。甚至可以说,应当不会亚于今晚一同出场的其他女人吧?假如魅羽是个单纯善良的女人,也许就会心满意足地等着出发了。然而她的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想来想去,是昭禾刚见面时说的那句话——把你打扮成境初哥哥喜欢的样子。
为什么不是“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呢?
这几天终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她已用探视法把公爵府里的房间挨个儿巡视了一遍。一楼角落里有个房间是专门用来堆放东西的,有很多箱子,有梳妆台,有巨大的油彩画。当她看清当中的一幅上画着境初和一个女人后,就把神识退了出来。
那是他用来存放艾祖遗物的房间,她认为自己不该多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的心里不也一直保留着陌岩的回忆吗?即便境初是他的转世,还是有所区别的。然而此刻,权衡利弊之下她认为应当再进去看一看。于是双目微闭,将神识慢慢延伸至角落那间屋子。当她再次看到那副油画,第一反应是——那时候的境初多么年轻啊!
接着看他身边的前妻。果然,艾祖身上穿的晚礼服虽然颜色是白色,质地也有所不同,可样式同魅羽此刻所穿的红色礼服几乎一模一样。头上的发髻也如出一辙。
魅羽呼了口气,睁开眼睛。境初和艾祖在一起的时候,昭禾应该还是个小女孩。为何要照着艾祖的样子来装扮她,是善意还是恶意?也许昭禾认为这样做会让境初更欢喜,还是故意要勾起他对前妻的思念?当然,也不排除就是巧合。
无论原因是什么,眼下无暇多想,当务之急得改变这套装扮。对,在没有人帮忙,而自己连手指头都无法动一动的情况下,给自己变装。
瞅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二十来分钟了。首先将旁边一张桌子上用来卷发的电热棒插上电,预热。之前在天庭的时候,魅羽已经能调动天地之气来操控酒壶。对准插座的难度要大些,不过还是可行的。
既然是专门用作穿戴的房间,屋里自然少不了剪刀。她将剪刀慢慢调来腿边后,又犹豫了。假如就是将裙摆直直地剪短一些,以自己目前的控制水平,很难剪齐整,那样就很丑了。想了想,好像在购物中心里见过一种时髦的款式,下摆边缘很尖很碎,参差不齐,跟乞丐身上穿的破烂一样。
打定主意,她就将身体向上浮起,离开轮椅两尺左右。先用剪刀将裙摆沿着膝盖剪短,然后刀尖冲上,一下又一下地将裙边打碎。由于裙摆有三层,剪起来颇为费力。但剪完之后的效果却很好,三层叠加让这种零碎感显得更加错落有致了。
处理完裙摆,现在轮到上半身。上衣包括袖子都是紧身的,用剪刀容易伤到自己。想了想,不是只能“减”,还可以“加”。一旁的桌子上有个银色大圆盘,里面堆着些零散的首饰。估计都不怎么值钱,是给前来做客的女眷们临时搭配用的。
魅羽从中挑了件很长的珠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两圈、三圈、四圈。虽然只是多了件首饰,整个上身的格调却不一样了。再配上有短碎边缘的蓬松热裙,顷刻由高贵公主变身为性感小猫。
现在就剩头发了,估计电热棒已经加热得差不多了。先从桌上取了把细长的梳子,用尖尖的梳子柄将头顶的发髻挑散,使长发全部披散下来。接着又一次离开轮椅,在空中转了半圈,头下脚上停住,使发梢刚好触到地面。然后将电棒移过来,夹住一束头发的末梢向上卷起。卷到头顶时,停一会儿,散开,再换一束头发。等满头直发都变成大波浪后,重回轮椅上坐好。才喘了口气,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灵识中见境初走了进来,步伐显得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