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说书这种行业,他原先听魅羽说过几回,觉得蛮有意思,便打算去逛逛。
坐上马车出了城。行在乡间的林荫道里,听着成片的知了如潮水般起伏地鸣叫着。铮引虽不困,却有些迷糊起来。身在马车中,双目微闭,神游太虚。
“大而简,细而繁。小生大,近含远……”铮引见自己手拿一只毛笔,在桌上的一张白纸上写字。
又写了几句后抬起头来,见桌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的道士。道士身穿深红色道袍,额头方正,气质清朗,正饶有兴趣地品味着铮引写下的东西。“有意思、有意思……”
接着铮引便听自己说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理解,不知是否准确。用他们的语言来说,那个世界比我们多了一个‘维度’。而多出来的这个维度究竟是宏观还是微观?这便是蹊跷所在。”
说着,铮引在屋里踱着步。“宏观多出来的这个维度,虽较难想象与描述,但毕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而微观的维度,可以用一根根小线绳来描述。这些小线绳不是直的,而是在高维上弯曲并振动。怎么形容这种高维弯曲呢?就像人在桥上走,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头冲下,在桥的底下倒着走了一样。”
说到这里,铮引自己也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对面的道士问:“那这多出来的一个维度,究竟是宏观还是微观?”
铮引站定,直直地望着道士的双眸:“没有区别,是一回事。宏观即是微观,微观即是宏观。”
道士愣住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先是迷惘,继而恍然大悟。“对啊!若真是无生一,一生万物,物极必反,那最大的结构与最小的结构,必然是紧密相连的。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这个异世看看了。”
“这和我们佛家说的‘芥子纳须弥’也是类似的,”铮引听自己说,同时在心里暗道,莫非他目前所附体的这个人是个和尚?
“灵宝兄若想去看要及早。据说异世因为多了一个维度,状态更容易变得不稳定,一旦开始塌陷便不可逆转。我现在担心的是,高维人一旦发现自己的世界出现异常,便有可能来侵占六道。”
“叫他们来,”道士傲然说道,“吾世虽低阶,可也并非各个都是贪生怕死、任人宰割之辈。”
铮引点了点头。“所以我会再回去。这次的目的是……”
铮引蓦地回到现实,因为在他灵识中见有二人埋伏在前方的树林中。当即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摸出秀珍弩,想了想,又放低。冲车夫说:“调头原路返回。”
铮引考虑的是,他有天眼的事鲜有人知,所以此刻出手当是最好的时机。然而这里毕竟不同于战场,前方埋伏的人其目标不见得就是自己。可能是寻常的拦路贼,也可能在等其他仇家。自己若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二人干掉,似乎不太妥当。
车夫依言调头往回赶。结果没行多久,那二人便已离开隐蔽处,从后面追了上来。与此同时在前方不远处也出现二人,向着这边包围过来。
铮引冲车夫说:“停车。有贼人,你先去路边躲躲吧。”
车夫把车停下,将信将疑地愣在那里,大概怕铮引偷了他的车跑掉。铮引也不多言,左手拿秀珍弩,右手执短剑,跳下车。接连两箭朝后方射去,听得远处两声惨叫,知道不必再顾虑这二人。车夫见状终于信了,屁滚尿流地逃进路旁的树林。
铮引转身再对付前方二人时,才发现这二人的修为比先前那两个要高出不少。虽然穿的是江湖人的寻常装束,头上戴着帽子,但身法灵动异常,眨眼间便到了马车前方。
人未至,两股炽热的掌风已一左一右朝铮引袭来,如山风吹着大火,似要把人烤焦。铮引脚下不稳,跌倒在地。身边的马匹受惊,一声长嘶,挣脱车厢,看情形要沿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铮引心知不是那二人对手,一跃而起跨上马背。骑术乃是修罗军的传统训练项目。虽然目前都是飞船作战,骑兵已派不上用场,依然是军士们的必修技能。
铮引抓紧马鞍飞速离去,任由狂马如何翻腾也不松手。灵识中见后方二人施展轻功紧追不舍,转身举起秀珍弩,正要射击,却发觉一股针雨扑面而来。连中几十个钢针,铮引惨叫一声摔了下来。一些钢针触到地面后深深地刺入他的骨肉里,让他痛不欲生。
不多久,便被赶来的二人给拎起来,五花大绑。
“臭小子!”当中大方脸的中年人抡起一脚踢在他肚子上。铮引又一次扑倒在地,身上嘴里都是血。
“竟然折了我两名弟子,不给你放放血,难消我心头之恨!”中年人捡起铮引丢掉的短剑。
“富兄住手,”大方脸身边的同伴拦住了他。是个肤色白净、身材瘦削、满脸傲气的年轻人。身上的白衣虽是粗布,却一尘不染。“不要节外生枝。我师父要他有用,忘了吗?尽快押回去吧。”
没过多久,铮引被点了哑穴、粗暴地扔进一辆大型马车。同在车厢里的还有之前被他射死的两个弟子。车厢每上下颠簸一下,铮引周身的钢针就疼一遍。
擒住他的二人在马车前部一边驾车,一边窃窃私语。铮引的天眼只能看到周遭的情形,不能像魅羽的探视法一般延伸听觉。凝神听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