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溜进来,把门在身后关好。他的手中捧着只瓷罐,走过来搁到魅羽身边的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精美的银勺,一看就是宫殿里的事物。黑衣人在她身边的地板上坐下,打开瓷罐的盖子,用银勺从里面舀了一大勺黄澄澄、十分粘稠的液体,笨手笨脚地递到魅羽嘴上方。
魅羽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闻起来有些香甜,刚巧自己也饿了,就把嘴巴张得老大,一口吞下。哦,原来是蜂蜜,柔滑沁凉,吃下去倒是蛮舒服的。据说蜂蜜这种东西能存千年而不坏,大概是这座尘封多年的宫殿中唯一能食用的古董了吧?
黑衣人又喂了几勺,见她吃得欢,他的喉咙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很满足吗?魅羽想,类似于养宠物是不是?说到宠物想起陌岩,外面那么热闹,他早该醒了吧?四处找不到她是不是很焦急?
木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那个白衣人。已经不是刚才那副装束了,换成件印有暗金花纹的休闲式白袍。魅羽的兮远师父一向注重穿着,所以她对男人的衣饰也多少有些了解。这种布料看起来并不像绸缎那般亮滑,实则质地如软玉、暖冰,沉甸甸的,透气还不起皱,穿着十分舒服。
黑衣人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搁下手中事物,单膝跪地,冲白衣人行礼。
“二当家很懂得怜香惜玉嘛,”白衣人语带讥讽地说。
魅羽有种直觉,这副难听的声音是被伪装了,原声有着清朗醇厚的底色,只不过在出口时刻意加了些嘶哑浑浊之音而已。估计此人年纪不大。脸,多半也是假的,使了障眼法,方正严肃毫无特色。在魅羽的脑海中,此人被想象成敏锐与阴柔的混合体,眼神让人不敢逼视,而不是这般呆板。
二当家闻言,惊恐地匍匐在地。片刻后见白衣人并没有别的表示,站起身,快步退了出去。魅羽脑海中又冒出个念头——二当家原本有嘴,能听也能说,是被这个“大当家”给封上的。
白衣人又走近了些,每挪动一步,一尘不染的白色布鞋便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气。
“得感谢你把我放出来,”他的语气中似乎有些惋惜,“说实话,我对你不无好奇,但我接到的指令是一见面就得把你处理掉。呵呵,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肯定做了些什么让人恨得压根儿痒痒的坏事。”
“是的,”魅羽麻溜地说,一定要抢在他动手前把他忽悠住,“我做的事我当然知道。不过你这个指令也有胆怯的成分在内,不觉得吗?给你发指令的人肯定比你强吧?而你比我强,那他怕我什么呢?所以问都不用问,他是不能冒险让我活着离开此处,怕我泄露了你的身份,以及……以及你和他之间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对吧?”
白衣人闻言,身子微晃了一下。以他的修为作此反应,定然是被魅羽击中了要害。哈,魅羽心中暗自得意,其实这番话她也只有个三四成的把握而已。之所以能一击就中,靠的是直觉。这种直觉虽有先天的因素,但主要是在无数次出生入死、与各种修为武功比她高一大截的人神鬼怪打交道的过程中,慢慢磨炼出来的。
不是叫你一上来就下手嘛,魅羽心道,谁叫你不听话的?嘿嘿,黄毛小子,这两军对峙,比的可不仅仅是硬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