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前,有个男孩儿站着。
“恶鬼灭杀。对吧。凛光认识呢。”
男孩儿的声音带着笑意,那只小手轻轻的点在他刀侧的刻字上。
“是你们,是你们。杀了前辈。”
平川努力的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平稳,他擅长这个,即使怒火已经滔天,他也能将情绪压下去,将恐惧,紧张,愤怒,一切的一切都压下去,只让洪水从刀刃之下倾泻而出,让恶鬼去承受这一切的一切,用他们的脑袋作为偿还。
“哦?看来你们认识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会送你们去团聚的!!”
“我会代替前辈砍下你们的脑袋的。”
即使是孩子又怎么样,只要已经变成鬼了,那就再无挽回的余地,而且谁知道这个孩子会不会是那只花瓶鬼的血鬼术,那是上弦之五,做出什么都不是没可能,做出一个小鬼来骗他,试图让他分心,这很合理。
恶鬼总是在欺骗人类,在利用人类,又将人类当作猪狗和羔羊。
这样的家伙,一开始就不该诞生才对。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眼前的男孩儿一瞬间消失,就好像是在印证他的猜想,那不过是壶鬼的血鬼术,用来欺骗他的,前辈也许就是被这小鬼吸引了注意。
恶鬼。罪该万死的恶鬼。
前辈是那么好的人,那样细心的教导过他,却最终惨死在这样恶劣的、狠毒的、只知道利用人类同理心的畜生不如的家伙手里!
“难道你真的天真到以为。他是被骗了才会掉以轻心吗?”
声音出现在耳边,太近了,近到纤细的胳膊缠在脖颈,他才意识到那轻的过分的分量是那个男孩儿。
是从哪里出来的,是怎么做到的,他明明很警惕了才对。
“到现在,还认为我只是假的吗?”
男孩儿尾音上扬,似乎困惑极了。
“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瞬间的提速让身后的男孩儿脱了手,和他预想的一样,极轻的重量代表了孱弱的身体,既然外表和分量都只是孩子,又是靠着欺骗来获取胜利,那力量自然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这一下砍空了,但没关系,他在空中调整姿势,在落地的瞬间发起第二次的进攻,而被动承受力量的男孩儿正处于下落时无处可躲的间隙。
“啊——猎鬼人,你不会以为,只要你够快,就可以砍下小凛光的脖子吧。”
壶鬼的声音传入耳中,平川却并不放在心上,既然是靠欺骗来获取胜利,那处理了这个幻想之后,那只看起来恶心极了的本体应该也不会太难处理。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纹击刺。”
长刀被举在身前,男孩儿的身体依然处于下落的姿势,他在调整,但肯定来不及,这一下能中!
“要是被你刺中的话,可乐可是会嘲笑我一百年的。”
男孩儿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明明亲眼看着男孩儿被甩飞到下落的全过程。怎么可能,一个肉眼可见的脆弱的鬼,怎么可能躲开这一下。
比他更晚调整姿势的男孩儿,却更快一步的在空中躲开他的突刺,毫无声息的安稳落地,还靠着落地时的下蹲缓解瞬间爆发出的力量。
“猗窝座也会训斥我只学会了空架子的。”
男孩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站起身,那颗脑袋抬起,平川看清了那双眼睛,灰蓝色的瞳孔中,清晰的刻着字。
上弦。零
————
————
“这是什么字。”
刀刃上只写着恶鬼灭杀的字样,但随着刀刃被抽出,袖口里的什么随着一同掉出,凛光顺手捡起,是一个缝制的布袋子,他认识前面缝着的平安和御守的字样,却不认得后面那个稍显复杂的字。
“凪。也许是他的名字吧。”
看着被高高举起却也难以到他视线高度的那只手,玉壶只得弯下腰去瞥了一眼上面的字,才转而去处理那些已经咽气的孩子们。
“凪。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凛光歪了歪脑袋,将这个字记在心中,看着那只艰难伸出,最终握住他脚踝的手,说是握住,却也只是极其勉强的触碰到而已,但能伸出手恐怕也已经用尽了全力了。
毕竟
凛光看着被无数钢针刺穿身体和手脚的男人,只是挪了两步走到男人身边。
男人的双目已经难以聚焦了,却还是能看出大致锁定在他手中那个粉色的袋子上。
“是在要这个吗?”
凛光晃了晃手中的粉色袋子,男人的视线随着他的晃动移动着。他于是很自然的解开上面的绳索,将那个布袋子解开,但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是放着一张纸片而已。
“凪先生,平安归来。”
凛光读出上面的字样,他试着倒了倒那个袋子,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您是要啊死了。”
凛光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到底是想要什么,但当他准备追问时,男人已经就这样涣散着一双眼,咽气了。
“真遗憾,没能平安也没能回去呢,凪先生。”
男孩儿叹了口气,随手将那纸片和袋子丢到男人的身上。